第23章 酒(二合一) “所以以后我娶你吧。”……

(二十三)

沈长异说, 从今往后,不会忍了。

话说得倒是挺狠, 然而过了七日,李商陆发现这蠢货压根没怎么变,只是话变多了些,有时也会敢跟她提一些要求了,只不过那些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出息。

“商陆,我要进你的房间。”

“你进来干嘛?”

“扫地。”

“你去找贺兰烬?”

“管得着吗你。”

“……黄昏前, 必须回来。”

李商陆觉得无语又可笑,就算沈长异胆子变大了,也只敢想想进她房间扫地和让她早点回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或许这就是那蠢货口中的尺度吧,对李商陆而言压根不痛不痒,尽是些废话,她晚上不回来在哪吃饭睡觉。

她去找贺兰烬, 只是为了学炼丹而已。

腾长老果然没骗她, 贺兰烬虽然是凡人之身,却能够靠精湛的技术和经验炼丹,炼丹世家果真不同凡响。

“没有任何灵力的凡人,只依靠观火、听风、摘料、察变等方法也可炼丹, ”贺兰烬展开折扇, 端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指点着李商陆,“这可是贺家秘不外传的炼丹术。”

“那你怎么传我了?”李商陆纳闷。

贺兰烬笑而不语,当然是因为原来的贺兰烬早被他弄死啦, 他想传谁就传谁。

在贺家唯一继承人的指导下,李商陆开始了炼丹大业,除此之外, 贺兰烬还教了她如何用毒除魔。

丹与毒二者共存并生,会炼丹就能学会练毒。

用毒除魔的法子也简单,贺兰烬说只要把毒涂在剑上就好,他本身就武技高超,那些毒就相当于修仙者附在剑上的灵气,一样可以杀死魔修。

魔修体质比人类要强,受伤恢复极快,只有天地灵气和贺兰烬炼出来的毒可以抑制他们的恢复。

李商陆学得很认真,比她当年在学堂认真多了。

在学堂有个沈长异天天压着她,她永远比不过,后面便自暴自弃了。

但在丹峰没有什么沈长异,这世上能用毒除魔的凡人只有她和贺兰烬两个。

倘若她学会用毒,日后哪怕没有小黄没有沈长异,也不必再害怕那些魔修,大概吧。

日上三竿,李商陆坐在丹炉前,目光一刻未从炉子上挪开,仔仔细细按照贺兰烬教给她的步骤炼制丹药。

贺兰烬说,炼丹很难,普通人要学数十年才能有些成效,依他看李商陆估计也就是普通人,让她先感受感受炼制的过程。

可她等不了那么久,要做就做到最好,不想比任何人差。

“这东西,就是丹药?”李商陆用木夹子取出丹炉里灰扑扑的丹丸,这就是她炼出来的第一枚丹药了,怎么看起来好像没法吃。

贺兰烬本还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听到这话猛地坐起身,“什么?”

她捏着那颗丹丸,脸上被炉灰染得黑黢黢,“喏,你看。”

贺兰烬走到她面前,拿起那颗丹,有些错愕地将目光挪向李商陆。

寻常人第一次炼丹,根本不可能把那些药草圣水炼制成型,基本上最后开炉时只能看到一摊黑水里浮着几片已经蜷曲的皱烂草叶。

可李商陆不仅第一次就炼出成型丹药,而且品质也不算差,顶多是外表崎岖不平,色泽朴旧难看了些。

他磨了磨牙,心底升起些许怨恨。

就连沈长异身边的女人都和普通凡人不同。

他们一家真是恶心。

贺兰烬将那丹药随手一丢,淡淡道,“太差了,重新炼。”

李商陆皱眉“哦”了声,她本也没觉得这枚丹炼得好,听贺兰烬这么一说,却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扭头便去炼新的丹药。

太差这两个字,她听不得。

其实李商陆一直是很聪明,兴许没有沈长异这个受尽天道垂青的下凡真仙,她便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个。

只是她被沈长异从各方面打败太多次,许久没有唤起这样强烈的好胜心了。

一连两个月,李商陆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炼丹炼毒,睡前还要看着药材书睡,近乎着魔了般,就为了让贺兰烬心甘情愿夸她一句进步了。

但贺兰烬一直不夸,她倔劲上来便一直炼。

直到某日,沈长异见她连午饭也不吃了,提着食盒来给她送饭。

不知怎的,只要沈长异来,贺兰烬总是会突然接到各种任务,两个人至今没碰过面说过话。

“搁那吧,开炉后再吃。”李商陆看也没看他,坐在丹炉前直勾勾盯着火候,不时加点柴。

听到她的话,沈长异抿了下唇,默默走到她身边搬起板凳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只帕子,为她擦去脸上沾染的炉灰。

李商陆全然顾不上他,还嫌他碍事,把人往旁边推了推,“别挡着我。”

沈长异只得搬着板凳稍微离远一些。

炉火很热,如今虽已是九月,可天气并不算凉爽,太阳照在身上仍会出汗,更何况日日被炉灰烘烤。

他抬眸看向天边,掐起指尖,片刻后,几片浮云将烈日遮住,风儿送来一丝快意的凉爽。

待商陆休息吃饭时,再下一场阵雨吧。

不多时,终于可以开炉了。李商陆忙前忙后地熄火搬炉盖,沈长异但凡想插手帮忙就会被无情轰开。

他看着她吃力地搬起那重有十几斤的炉盖,又拿起木夹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取出来。

很久没有见过那样认真的商陆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刚成亲时她在沈家管账的时候。

家里的铺子,她总能管理得井井有条,他不通经营,只有给她打下手的份。

那时谁都说他有福气,娶了个厉害媳妇。只可惜后来天灾频发,魔修横行,人人自危,芳草城中的百姓大多都离家远走,街上连活人都看不到几个,铺子自然也黄了。

那些苦苦经营的心血付之东流,爹娘也相继离世,商陆像一下子泄了气般,和他一起离开了那座土生土长的小城,此后什么事也不再管,每天懒散度日。

他知道,商陆懒散是因为心里有了一个伤口,她不知道怎么治好,只能慢慢地等伤口自愈。

沈长异安静地看着她,看到她拿到丹丸时唇边扬起的笑意,唇畔也扬起一抹微微的弧度。

李商陆捏着那枚丹丸,走到沈长异面前,语气隐隐有几分得意,“如何,不比外面卖的差吧?”

闻言,沈长异这才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挪到那颗小小的丹丸上。

目光微滞,他伸手拿过那颗丹丸,搁在指尖摩挲。

莹白如雪,珠圆玉润,此乃上乘之作,初学者能做出这样的丹药,着实可称一句天赋傲人。

“好厉害。”他真诚地夸赞,“比外面卖的好。”

听到他的话,李商陆脸上笑容顿消,瞬间没了兴致。

她只是突然想到,这种丹药对沈长异来说估计也就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东西,贺兰烬都说以她现在的水平还差的远呢。

夸她厉害,太虚伪了,好歹该给点建议吧,见不得她变好?

她从他手心夺过那枚丹,随手丢进丹药篓里,里面早已堆满了各色各样的丹丸。

见李商陆还要继续炼丹,沈长异捉住她的腕子,低声道,“你说过,开炉后便吃饭。”

闻言,李商陆不耐烦地道,“没胃口了。”

沈长异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无措踟蹰半晌,眸光逐渐冷静起来。

男人,要有主见。

他捉着那只细瘦腕子,将人带进怀里,一口咬在她的唇上。

李商陆吓了一跳,刚张开口准备骂他,便被湿滑的舌尖侵入进来,后脑被轻轻按住不由她逃开。

被迫承受了一个并不算温柔的吻,她几近窒息才被身前人松开,唇上留着醒目的齿痕,眼底因疼痛泛了些水光。

“你是不是找死了?”

丹峰人来人往,他竟敢在如此大庭广众的场合如此对待她。

李商陆怒气冲冲一脚踩在沈长异足靴上,又抬手打算抽他。

手腕刚扬起便被捉住,沈长异眸色稍暗,慢吞吞道,“你不吃饭,这是惩罚。”

李商陆愣了下,莫名嗤笑出声。

惩罚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怎么那么好笑啊?

她掰开他的手,还是给了沈长异一巴掌。

打完人,气消了,李商陆还真觉出些饿来,她瞪了沈长异一眼,从他怀里夺过食盒。

三荤两素加一碗玉笋火腿汤,都是她平日爱吃的菜,许是沈长异在怀中一直煨着,饭菜还冒着热气。

吃了两口,那股该死的愧疚感又浮上心头。

“下次不用给我送。”李商陆冷冰冰甩给他一句,“我会回去吃。”

沈长异目的达到,顺从地点了点头,“嗯。”

挨打不算什么,商陆饿到身体会吃不消。

吃完饭后,李商陆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炼毒。

沈长异收拾着食盒,抬眼便见她谨慎小心地将那些毒药涂在剑上。

那些剑是弟子们训练用的,大多都是用到残缺破口才扔,李商陆手里那把便是把没有剑尖的断剑,剑身腐烂破旧,不知是捡来谁的。

她连一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

心头涌起点点酸涩,是他不好,应该早点发现。

沈长异沉默地收起食盒,转身离去。

见他走了,李商陆不甚在意地拿起那把涂好毒药的长剑,叹了口气。

贺兰烬买来的剑,这个月已经让她弄坏十七把了,总是不小心被毒药腐坏,把贺兰烬气得够呛。

算了,先凑合用吧。

*

第二日。

李商陆刚准备出门去丹峰时,沈长异出声叫住了她。

“你今天又没任务?”李商陆现在反倒期待他去除魔了,至少不会总来打搅她。

沈长异摇了摇头,“有,不急。”

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银弓,递到李商陆面前。

李商陆困惑地看去,接过那把弓,样式很奇怪,又短又小,只有小臂那么长。

“我昨夜打了一把短弓,你试试。”沈长异低声道,“你手臂太细,寻常长弓于你而言拉开会消耗太多力气,这把短弓可以迅速拉开,由机关弹射,可以射得极远而精准。”

听着他的话,李商陆皱眉打量着那把短弓,可以看得出是非常用心打造出来的,那些机关她看也看不懂,定是沈长异从哪本书上学来的,可是……

“我不会射箭,做这干嘛。”

沈长异垂下眼,牵住她的衣袖,带她走到门外。

腰际忽然被环抱住,李商陆愣了愣,手被另一只大手覆住,沈长异望向远处树梢的果子,声音低低,“那只最红的果子,看到了么?”

耳边被他的呼吸洒过微微地发痒,熟稔至极的早竹清香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这句话的音色也格外的低沉好听,令李商陆心头忽颤。

不准跳。

这蠢货能听见。

“看到了。”她心不在焉地敷衍。

沈长异俯身看她,“骗人,你没看。”

李商陆只得把目光望向远处那棵树,是有个很红的果子,幸好她眼力好,不然还真看不见那黄豆粒大小的小玩意。

“看到了。”她随意道,“然后呢?”

沈长异握着她纤细的腰肢,睫羽垂落,目光所及之处,是她洁白如玉的后颈。

他神色不明,淡声道,“射下来。”

李商陆睁了睁眼,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这少说也有半里地,你给我射个看看?”

沈长异没有解释,仍盯着那截漂亮的颈子,喉结轻滚。

“拉弓,射箭。”

闻言,李商陆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随手将那短弓拉开,对准那枚熟透的果子松开手,箭矢如同闪电般自弓弩中飞出,精准无误地将那颗鲜艳欲滴的果子射落。

她愣在原地,怔愕地看向手里那把小小的短弓,拿在手里很轻,分明不可能射得那样远,那么直,却因为那些精巧的机关把半里地外的果子射了下来。

这样的距离,哪怕是最好的长弓也只能勉强做到。

“你幼时便是弹弓打得最准的,被你看到的鸟全能打下来,这把弓与弹弓难度相当,很适合你。”沈长异放开她,将装有箭矢的储物戒递进她手心,“里面有两百支箭,我出任务时会再多买些带回。”

李商陆握着那枚储物戒,似乎还蕴着沈长异掌心的温度。

“谢了。”

她有些别扭地道。

沈长异面色忽滞,试探着俯下身,想去吻那对殷红柔软的唇,“你我之间,不必道谢……”

“哦。”李商陆把那短弓背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商陆、商陆……”

沈长异眼巴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底的光一点点冷却熄灭,掩在袖内的指慢慢蜷紧。

这辈子,再也不要客套了。

*

有了沈长异打造的短弓,李商陆便再也不需要练剑法,她本来也不适合练剑,那些铁剑甩上十几下肩膀便痛得要命,没有修为在身很难运用自如。

那短弓为她量身定制,只要将毒药涂在箭矢上,毒性够强即可一击致命。

能不能除魔暂时不得而知,但用来打个野兽还是轻轻松松。

贺兰烬看到沈长异给她做的短弓,打量半天,冷冷吐出一句,“劣质,他也就只能做些这种东西糊弄你了。”

她抬眸瞥他一眼,觉得这人最近对沈长异的嫉妒愈发不加掩饰。

以前好歹还装一装,现在在他面前丝毫不能提起沈长异三个字,否则他便一大串极尽讽刺的冷言冷语。

这副嘴脸,跟她还真像。

“不如兰烬公子送我个更好的?”李商陆笑吟吟道。

“呵,”贺兰烬抖开扇子,淡嗤了声,“比这种破烂更好的弓普天之下比比皆是,为师给你买把又贵又好的,走。”

李商陆没想到他还真打算给自己买,不过,她眯了眯眼,问,“谁是你徒弟,你是谁师尊?”

贺兰烬身形微顿,折扇摇得稍快了些,不自在地转眸望向她,“自封的,不行?”

“那烦请师尊备好荷包,”李商陆抬手按在他的肩头,淡笑道,“徒弟胃口大得很。”

贺兰烬盯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发丝掠过折扇,又是那幽然的兰香。

他将折扇搁在鼻尖,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暗下,低笑道,

“放心,为师喂得饱。”

半刻钟后,来去城。

李商陆带着小黄,与贺兰烬坐在了一家酒楼里。

听贺兰烬说,这家酒楼只在特定的日子和时间放人进来,而且只有世家贵客才能入内,唯有夜晚降临才能窥见这里的奢靡一角。

李商陆进去一看,原来就是搭了个戏台子,一群人往上面摆东西卖,她见过,村里集市上卖菜也是这样的,吆喝得比这些戏子还好听呢。

听到她的话,贺兰烬笑了半天没直起腰。

“爱徒,下回别用那张清矜漂亮的脸蛋说这种话。”他带人来到二楼,坐在天字号上位,慵懒闲散地笑道,“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别像刚从山里出来似的。”

李商陆冷笑了声,“什么身份,待宰的猪罢了。”

这里的东西定然贵得离谱,又拿腔拿调,规矩繁多,肯定没什么好货。

贺兰烬刚喝下的茶喷了出来,他乐不可支道,“对,就是待宰的猪。”

这酒楼是他手下人开的,里面可都是一群心甘情愿上赶着给他宰的猪。

李商陆坐在他身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皱了皱眉,“难喝,还不如雪芽青萝。”

贺兰烬:“……爱徒好大的口气,雪芽青萝一年只在六月产两百斤,有价无市,你从哪里喝到?”

“我拿来漱口用。”李商陆低嗤了声,淡淡道,“怎么,你也刚从山里出来?”

贺兰烬斗嘴斗不过她,甘拜下风地抱拳道,“休战,我投降,拍卖开始了。”

两人看了半天没挑出中意的东西,神色恹恹。

贺兰烬目光早已从那拍卖物上挪到李商陆身上。

那木人守在李商陆身旁,像忠诚的护卫。

上次吃了亏,再想骗李商陆出城便难了,神魂的事可以暂时放下。

两个月来,他百般讨好暗示,李商陆仍旧无动于衷,也迟迟不见她提起堕掉胎儿一事。

说不定是那孩子唤醒了李商陆的母性,才让她对沈长异和孩子心软了。

如果那孩子没有了,他们的感情还能一如既往么?总该可以给个机会让他趁虚而入吧?

不一会,一盏酒杯被人悄然搁在了李商陆手边。

贺兰烬笑眯眯地敛起眸光,看着李商陆将那杯被调换的酒端起。

只要喝下半口,便再没有什么孩子挡在他们中间。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唱戏的戏子,丝毫未注意杯中的茶水已经被人换成了清酒。

随着她唇畔贴近酒盏,贺兰烬压抑住心尖的兴奋,故作漫不经心地望向她。

“呸。”李商陆喝了好大一口,眉头紧蹙,愣了愣,脸色突变,“怎么是酒!”

贺兰烬也吃惊地看向她,“酒?商陆,你怎么拿错了我的酒杯。”

李商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仅停顿片刻便站起身,面色阴沉地道,“我回去了。”

“商陆,孕期不能饮酒,我带你去看大夫吧。”贺兰烬担忧地道,“现在这么晚,你回宗门已来不及,丹峰弟子定然都睡了。”

可李商陆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毫不犹豫地牵住小黄转身离开,脸色黑如浓墨。

贺兰烬追上来,却被李商陆恶狠狠甩开了手。

“我警告你,别跟着我。”

他怔了怔,不知她为何反应如此强烈,难道她猜出是他让人偷换了酒杯?

贺兰烬还想为自己辩解一番,然而李商陆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得作罢,眸光落回方才的酒楼,闪过一抹戾色。

定是这些蠢货露出了什么马脚,倘若李商陆从此不再理他,他要把这群蠢货全杀个干净!

另一边,李商陆脚下一刻不停赶回明昼宗,无暇顾及任何人任何事。

必须、立刻、回家。

李商陆脑袋里只剩下这句话。

疏桐阁的房门被推开,空空荡荡,沈长异还没回来。

李商陆松了口气,难耐地灌了自己一口水,眼前的天地明月却渐渐重影摇晃起来,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果然,还是变成这样了。

脑海浮现十三岁时,她曾因为好奇偷喝了爹私藏起来的酒,只那么一小口,后来的事,李商陆此生不愿回想第二次。

——她发酒疯跑到沈家,把沈长异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抱着他在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沈长异,我不想嫁人相夫教子,所以以后我娶你吧。”

“你赘到我家来,把我和爹娘伺候好就行,我养你。”

那时的沈长异已然抽条瘦高,相貌也俊俏许多,学堂里的姑娘们慢慢都开始倾慕他。

她想,现在不骗回家,以后就不好骗了,反正沈长异老实听话,娶回家当个摆设就好。

“怎么了,你不说话是不愿意吗?你敢不愿意?”

少年呆坐在凌乱的被褥里,衣衫还被李商陆扯落大半,露出白皙的肩头,月色下像覆着一层薄雪。

他一动不动,反应了好半晌,讷讷道,

“我……愿意。”

是梦吧。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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