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恭迎乌天骄回归

破茧丹成。

安安分分的兽炉陡然化为一头玄铁巨兽,一口将四处乱窜的丹药吞入腹中,浑身上下符纹骤现,严严实实遮掩破茧丹的气息。

饶是只有三息时间,霞云依然冲天袭来。

乌令禅匆匆冲进偏殿,差点被兽炉一起吞了。

“困困少君!”温眷之连续炼丹三日,灵力耗尽,他闷咳四声,“丹已炼成,开炉既食。”

乌令禅看他脸色这么难看,蹙眉上前:“你没事吧?”

“并无大碍。”温眷之吃了几粒金色丹药,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疲惫一扫而空,灵力逐渐回笼,“事不宜迟,少君快请。”

乌令禅放下心来,正要去,温眷之想了想又塞给他一个玉瓶。

“这是什么?”

“五更丹。”

五更丹极其有名,连乌令禅都知晓,只因仙品丹药的名字寓意很是耳熟能详,阎王要人三更死,服下这丹药能留到五更。

仙盟最负盛名的炼丹世家,数年才能炼制一颗,有市无价。

乌令禅接过来晃了晃瓶子,叮铃哐啷:“有几颗?”

“没数过呢。”温眷之疑惑道,“几十颗吧,不够吃吗?”

乌令禅:“……”

好豪横!

温眷之还要再掏出几瓶给他,乌令禅眸子一弯,潇洒地一收:“大恩不言谢。唔,等我恢复修为先去帮你揍一顿池区区出气吧。”

温眷之:“……”

那倒不必。

四琢学宫的池敷寒猛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同窗打趣道:“有人惦记你呢?”

“我如此受欢迎,被人惦记不是应该的吗。”池敷寒挑眉,“嘶,你小心点,这是我磨了我爹好久才买下的新法器,再毁了我又得挨一顿打。”

同窗看着池敷寒手中的一片流光溢彩的长剑:“看起来挺脆的。”

池敷寒侃侃而谈:“此乃琉璃剑,用最上等的魂火淬炼制九九八十一日,削发如泥,可斩山劈海。”

同窗直抒己见:“易碎。”

池敷寒高谈阔论:“此剑由数百片薄如蝉翼的琉璃凝成,美轮美奂,极具观赏性,从各个角度都能瞧见璀璨琉璃。”

同窗谈言微中:“易碎。”

池敷寒再接再厉:“此剑花费整整一千晶石,原主苦等三个月终于到手时,被我双倍拦截,定会在蓬莱盛会一鸣惊人。”

同窗固执己见:“易……”

池敷寒勃然大怒,揪着他的领子喷火:“我忍你很久了!易碎又怎么了,我又不拿着它挡流星、杀洞虚,并非防护兵器要这么结实做什么?!”

同窗处变不惊,伸手一指:“区区,你看那是什么?”

“休要转移话题!”

轰隆!

天边降下一道惊雷。

池敷寒霍然抬头,就见乌云密布,黑压压地朝辟寒台的方向降了下来。

洞虚境?

大长老出关了?

洞虚境强者的灵力对抗,堪比惊天动地。

辟寒台却是幽雅清静。

后殿不知何时有了一处聚灵泉,盛满乳白色的灵液,符纹遍布四周,乌令禅将外袍脱下,只穿一袭单薄的白袍,捏着猩红色的破茧丹看来看去。

玄香蹙眉,道:“你决定好了吗?”

乌令禅唇角一勾,随手将左腕上的墨块摘下抛到一边,又将不知何时被他薅来的琉璃狐狸抬手一拍。

能阻绝世间所有术法的法器化为一笔火红的狐狸刺青落在乌令禅脖颈。

玄香陡然从墨块中飘出,脸色微变:“你做什么?”

乌令禅将发间的金饰摘下扔了一地,极地的乌发垂曳而下,遮掩住颀长的身形。

他像是在闲聊谈天般:“我若撑不过去,记得在我咽最后一口气前及时解开本命契约,再去寻个更好的主人——虽然世间没有人比我更令你省心了,你日后可能会更加操心。”

玄香厉声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乌令禅没等他骂自己,屈指一弹,玄香不受控制地化为一滴墨落回墨块,只来得及留下一句。

“令禅——!”

不等他多说,玄香整个灵体骤然失去意识,化为一块凡墨。

乌令禅轻轻吐出一口气,低声喃喃道:“再赌一次吧。”

他并非自大地认为只要靠那所为的“天运”,就能道途顺意畅行,毫无危险地凝结金丹——若乌天骄真的自负成只信天命,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他也是怕的。

乌令禅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破茧丹——这丹药的红好似用血凝成,无端令人望而生畏。

生死,皆由它。

没来由的,乌令禅回头望了殿门一眼。

空无一人。

四周寂静得可怕,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

他也只能靠自己。

乌令禅不再留恋,干脆利落地将破茧丹吞下。

他本是想服下丹药后再进入聚灵泉,可数十种稀罕灵株炼制三日而成的灵丹药效太过霸道,在入腹的刹那,好似燎原大火,猛地炸开。

噗通。

乌令禅眼前一黑,在反应过来时已直直跌入水中。

聚灵泉从四面八方涌来,痛苦像无数双手扒住他的手脚腰腹,死死将他按在泉水底。

乌令禅眸瞳猩红,猛地呛出一口气,血泪浸透雪白的聚灵液,缓缓晕开一丝丝交缠着的红烟。

有一刹那,乌令禅的意识是空白的。

破茧丹霸道得好似无数把刀剑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疼痛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隔着水面隐约有一道道声音朝他劈来。

“困困——!”

乌令禅倏而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不断倒退的长廊。

两侧丹枫成林,大雪纷飞,乌困困被抱着缓慢往前走,那个怀抱温暖如火炉,为他遮蔽寒意。

乌困困困得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趴在那人颈窝打瞌睡。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金铃声,有人在说话。

“……你等得了,枉了茔的兽潮等得了吗?!结界再不稳固,整个昆拂皆没有活路!”

“更何况困困血脉纯正,身便是鱼钥,枉了茔必定会千方百计利用他打开结界。与其留下隐患,不如用他之魂封死结界,困死兽潮。「封缄」一用,「鱼钥」尽毁,昆拂可千年万年不受枉了茔侵扰。”

“枉了茔结界出现裂缝,祖灵又为他赐字为「困」,这或许是天意,只是要牺牲个孩子……”

“全都住口!我绝对不会准许!”

“那你有其他法子吗?!”

乌困困听不懂那些声音在吵什么,只觉得环着自己后背那只手似乎一点点攥了起来,耳畔呼吸隐约颤抖。

乌困困迷茫地喊他:“阿兄?”

忽地,“谁在那儿?!”

乌困困还没来得及反应,抱着自己的人匆匆转身离开。

叮铃的清脆声响中,视线一转,已回到了丹咎宫。

那人将乌困困放在榻上,因逆着光瞧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的手死死攥着,隐约有血从指缝中滴落。

乌困困不太喜欢血味,张开手要抱:“阿兄。”

尘赦居高临下望着他,忽然轻声问:“父亲母亲将你丢给我,这些年从不亲近你,是怕生出感情,无法舍弃吗?”

乌困困不明白,困惑地道:“亲亲?”

尘赦似乎自嘲地笑了声,转身就走。

乌困困从未见阿兄如此决绝的背影,他本能觉得害怕,也不打瞌睡了,赶忙从榻上跳下去:“阿兄阿兄阿兄!阿兄你去哪里,困困不、不困了,我和你在一起……”

尘赦身形高挑,长腿一迈走得极快。

乌令禅小跑着也追不上他,反而被绊得“呜噗”一声趴在地上。

脚步声已消失了。

乌令禅愣怔半晌,终于靠着自己撑起手坐在冰凉的地上,呆呆注视着掌心被磨出来的擦伤,鼓着嘴轻轻吹了两下。

呼。

忽然,乌困困鼻子一酸,也不知是不是疼的,大颗大颗的泪水落在地上砸出细碎的水花。

他无声哭了起来。

似乎知道没人心疼,乌困困哭得无声,浑身都在发抖。

他哪里做错了吗?怎么都不要他?

就在这时,一双手伸来,掐住他的肋骨处将他轻缓地抱在怀中,熟悉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遮蔽风雪。

乌令禅抬头看去。

聚灵泉水雾蒸腾,乳白的灵液已被鲜血染红。

尘赦浑身是水将他横抱在膝上,磅礴的灵力顺着乌令禅的眉心汹涌袭来,安抚住那暴烈的药性。

乌令禅脑海一片空白,方才服药后的记忆骤然袭来。

好似浑身被一寸寸捏碎的剧痛、重组无数次又不断碎裂的金丹,视线颠倒,浸透眼瞳的白伴随着他的挣扎化为猩红。

乌令禅单薄的白袍已被血浸透,奄奄一息蜷缩在尘赦怀中。

他红瞳微微失焦,嗓子喑哑已发不出声音,只能看到苍白的唇轻轻动了两下。

是在叫阿兄。

尘赦将他的湿发拂到耳后,抬手一挥,聚灵泉的满池血转瞬蒸发成雾,底部咕嘟嘟重新涌出新的灵液。

乌令禅眸瞳涣散,不知是对年幼时去而复返的阿兄,还是对现在的尘赦呢喃。

“你回来了。”

尘赦轻声问:“别怕,我来了。”

乌令禅耳畔嗡鸣,并未听清,可方才那股空落落的被人丢下的孤独已烟消云散,他恹恹闭着眼在尘赦胸口蹭了下。

“把我放下。”

因尘赦的灵力安抚,乌令禅得了短暂的缓解,再次浸入灵泉中,灵力和药效在体内体外相互碰撞,连聚灵泉中都泛起薄薄的火焰。

药效从最开始那恨不得自戕的剧烈疼痛,开始化为一波波的阵痛,照样消磨人的心智。

意识在痛苦的折磨下在土崩瓦解,一条条鬼影如附骨之疽出现在乌令禅识海,围着他的意识旋转盘桓。

“你阿兄是昆拂新君,你们又有松心契相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杀你,借着他的势能轻易将孟凭挫骨扬灰。

“一句话的事,无论何种方法,只要杀了孟凭就行,谁杀不是杀?你为何偏要舍本逐末,用这种冒险又痛苦的法子,轻松活着不就好了?

“放弃吧,你承受不了的。”

乌令禅眉眼沉静,不为所动。

随着鬼影歇斯底里地怒叫,疼痛再次波浪似的袭来,想要震碎他的逆天而行。

乌令禅身躯倏地一晃,聚灵泉再次泛起血红雾烟。

这是破茧丹最后的药力。

若还无法重塑,经脉寸断的后症没有金丹身躯支撑,只有神魂俱散这一条死路。

乌令禅毫不畏惧,强行催动那碎成无数碎片的金丹再次凝聚,数百片旋转着被巨大的灵力牵引着往最中央聚拢。

碎片严丝合缝地聚成一颗完整的金丹,密密麻麻的裂缝在灵力挤压下泛起金线似的细光。

最后一次。

轰的一声,天边降下天雷,妄图威慑。

可乌令禅的速度更快。

灵液中的灵力被牵引着流淌至丹田,像是在为金丹的缝隙溜缝。

终于,金丹艰难地凝聚完整。

尘赦察觉到金丹已成,正要将其捞出。

忽地一道暴烈灵力从泉底窜起,脸色骤然变了。

一只湿漉漉的手从水中弹出,乌令禅艰难攀着聚灵泉壁,如玉似的手背泛起狰狞的青筋,好似有巨大的痛苦即将爆体而出。

乌令禅拂开尘赦要抱他的手,急促喘息着伏在岸边,修道多年的灵力还无法适应这具魔躯,竟在准备击碎那不适配的灵脉。

魔躯的魔息和金丹的道修灵力相互碰撞。

尘赦:“困困……”

“没、没事。”

乌令禅脸上不知是汗还是疼出来的泪,他脸色煞白如纸,却露出个志得意满的笑,注视着掌心那团彻底恢复的金丹灵力,唇角勾起。

“破茧丹都没能毁了我,就凭它?”

若说之前是金丹凝聚不了灵力,如今的情况就是灵脉在嗖嗖往外漏灵力,凝多少往外矻矻漏多少。

乌令禅乐观得很,也不在乎拆了东墙补西墙,忍下疼想要站起身。

只是他实在高估了自己,双腿还未站直猛地一软,踉跄着摔了下去。

尘赦眼不疾手倒快,一把将乌令禅接住。

乌令禅脸色煞白,见尘赦脸色凝重,还在傻乐:“没事,可能得漏一会,这灵力好浪费,都能去浇花呢。”

尘赦却没被他逗笑,神色罕见的冰冷,手指按在乌令禅识海。

他似乎想要催动什么,乌令禅脖颈处的狐狸刺青倏地出现,骤然将尘赦挡开。

尘赦忽地愣住了。

他送给乌令禅的能根绝世间一切咒术的法器,本是让他保护自身的。

乌令禅第一次用,却是拿来隔绝松心契。

哪怕此番乌令禅没能熬过去,魂飞魄散,脖颈处的狐狸刺青也能牢牢禁锢住松心契,不让同他性命相连的尘赦受到牵连。

尘赦环住乌令禅肩膀的手倏地收紧,哪怕极力克制仍忍不住露出一丝戾气。

乌令禅哆嗦了下,感觉凉飕飕的,忍不住往尘赦身上靠了靠。

他没多少力气,勉强说了几句话几乎脱力。

如今金丹已恢复,两个多月的时间足够他压制不稳的金丹、重回巅峰了,到时蓬莱盛会定要狠狠报仇雪恨。

乌天骄强势登场,一招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蓬莱盛会诸多天骄见状大惊失色,跪地惊呼恭迎乌天骄归来,我等不是你的对手,不用比了,魁首就是你;孟凭更是吓得大惊失色,畏惧他的实力,嫉妒他的天赋,羞愤欲死当场自戕而亡。

桀桀桀!

“困困?”

乌令禅回过神,抬头看他:“嗯?”

尘赦温热的指腹轻轻贴在乌令禅脖颈的小狐狸上,淡淡道:“撤开。”

乌令禅没了性命之忧,“哦”了声,将小狐狸撤开,叮当一声,刺青化为琉璃狐狸,嗒嗒围着两人转了几圈。

尘赦将它抚开,羽睫微垂,温柔如水的灵力沿着松心契席卷而去。

乌令禅一愣:“阿兄?”

“听话,别动。”尘赦点了点他的眉心,轻声道,“松心契能帮你稳住金丹。”

乌令禅蹙眉,拂开他的手。

尘赦还以为他是不想被人侵入识海或金丹,正想解释,却听到乌令禅问:“那阿兄会被我牵连着也疼吗?”

尘赦指尖轻轻一动,似乎愣住了。

明明乌令禅因在聚灵泉中浸泡太久,冷得好似一块冰,尘赦却恍惚觉得自己抱住了一丝从黑暗中倾泻下来的朝阳。

那样微弱,那样温暖。

好一会,尘赦才笑了声:“不会。”

乌令禅这才舒展眉眼:“哦!那好吧。”

尘赦比往常更为沉默,生平第一次催动那道被他厌恶至今的松心契,将洞虚境的灵力强势侵入金丹、识海、灵脉。

乌令禅灵脉的剧痛瞬间被安抚下来。

金丹本来在源源不断涌出纯澈道修灵力,想要嚣张地摧毁这具魔躯,可尘赦的灵力乍一灌进来,瞬间安分。

乌令禅浑身上下好似都被尘赦那股清冽的灵力浸透,适应疼痛的意识骤然放松,困意袭来,眼眸不受控制地垂下。

***

乌令禅这一睡,便是整整半个月。

尘赦经由松心契传送过去的灵力一寸寸安抚他的经脉,洞虚境灵力穿针引线般顺着金丹的缝隙钻到深处。

金丹的灵力在缓慢转变成魔躯能承受的魔息。

温眷之知晓破茧丹已为乌令禅重塑金丹,可听说他始终没醒,忧心忡忡地三番五次来探望。

“你就是太操心了,破茧丹他都经受住了,况且尘君还在,他能出什么事儿?”池敷寒溜达着跟来,“等他恢复修为,我一定得试试他的真正实力。”

温眷之眉尖蹙着,闻言好奇看去:“用脸去试?”

池敷寒:“……”

池敷寒怒道:“上次输给他是我大意轻敌,而且四方乌鹭被玄香太守克制住了,并不是技不如人。他修为停滞一年,哪里赶得上经验丰富的我,我一出剑,定能砍得他人仰马翻!

温眷之看了看他佩戴在腰间的剑,评价:“唔看起来,挺容易碎。”

池敷寒勃然大怒,握住剑,轻轻一弹,妄图展示骇人的锋利程度。

“你知道我这把剑有多……”

话还未说完,前方的丹咎宫遽然散发出一股洞虚混合着金丹的灵力,如同涟漪一般往外激荡而去。

锵。

在池敷寒手指弹在琉璃剑的刹那,锋利美丽昂贵的剑安静一刹。

倏地断了。

哐当。

断剑掉在地上,碎成几节。

锃光瓦亮的碎片凌乱掉在地上,倒影出无数张池敷寒和温眷之愕然扭曲破碎的脸。

温眷之:“……”

池敷寒:“…………”

四周安静如死,两人面面相觑。

温眷之幽幽接过他未说完的话:“……有多脆吗?”

池敷寒爽朗地大笑:“哈哈哈,我要弄死乌困困!”

温眷之一把拽住他:“冷静冷静!琉璃剑脆,要想追究,也是尘君、洞虚灵力、所为的吧,少君无辜!无辜至极!”

池敷寒咆哮:“呸!方才那股灵力分明是乌困困的,他毁了我的剑,你是证人,必须要让他赔给我。”

温眷之吃了一惊:“区区榜首,何必计较、这点小钱?少君喜欢,碎就碎呗。”

池区区:“……”

“乌困困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池敷寒狞笑,“我先没了四方乌鹭,又毁了观平陆,现在琉璃剑也因他没了,你竟还帮他说话?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温眷之一呆,眸瞳微微动容。

池敷寒欣慰,虽然两人每次都争得死去活来,终归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岂能是乌困困一碗汤……

还没想完,温眷之就道:“自然是少君那边,想什么呢?你我生死对头。”

池敷寒:“……”

都不结巴了。

可恶。

池敷寒不耐烦道:“起码你做证,让他赔我点晶石!不多,一千就好。”

温眷之倒是没拒绝:“嗯也行吧。”

池敷寒微微动容。

就听温眷之说:“……分我五百。”

池敷寒:“……”

池敷寒又要喷火:“你这厮趁火打劫——!”

恰在此时,一抹红影倏地从丹枫林中飘然而来,接着一道骇然的刀刃夹杂一绺随风飘散的墨痕悍然劈下。

锵!

池敷寒动作极快,猛地找出一道符镇如同钟似的笼罩两人头顶,挡住那道刀光。

刀刃墨痕和金色符纹相撞,掀起狂风将丹枫落叶卷得随风舞动。

池敷寒抬头望去,倏地一愣。

叮当。

有人身形利落,嗒地一声落在丹咎宫门口的盘龙石柱之上,漫天红枫在半空飘洒。

那抹红影身形颀长,乌发飞舞,一身金饰比之前还要繁琐,好似将最漂亮的全都戴身上了。

一道长长的墨痕好似仙子的飘带缠在手腕拂动。

乌令禅长刀负在背后,眉眼秾艳,一身遮掩不住的任情恣性随着金丹威压席卷四周,说不处的耀眼。

乌天骄握着长刀潇洒地挽了几个花儿,刀尖直指池敷寒,骄矜地扬声开口。

“何人在此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