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大战万籁静

众人闻言,连忙纷纷动作,将方才那招“千金一掷定乾坤”中散落的金玉灵宝一一收回。

何处觅也要帮忙,却见何染霜伸了伸手:“你回来,你是少主,不必干这些粗活。”

“是,太叔。”何处觅依言走近,低声将关于万籁静的疑虑一一禀明,继而试探道:“既然太叔亲临,何不借此机会……”

何染霜却摇头打断:“你是千金之子,何必踏入这潭浊水?此事不必再提,随我归家便是。”

何处觅一怔,却也明白,明哲保身是最理智的。然而,他还是有些不甘:“即便如此,你看云隐宗如此咄咄逼人,我即便要退,他也未必能容!”

何染霜不以为意:“有我在呢。”

何处觅轻叹一声:“也罢。既如此,容我修书一封,将眼下情形告知几位朋友,也好教他们有所防备。”

何染霜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何处觅便不再多言,指间流光一转,一道灵符凌空浮现。他将今夜种种际遇与眼下不得不离去之由尽书其上,手腕轻扬,灵符化作清光一道,破空而去。

收到了何处觅的传讯后,月薄之和铁横秋才暗暗心惊。

二人原以为在此守株待兔、紧盯万籁静,已是稳妥之策,却不料反中了对方声东击西之计。

如果不是今夜何染霜神兵天降,突然现身,恐怕何处觅已遭不测……

看着夜色中的小竹楼,月薄之瞥铁横秋一眼,“你如今还觉得万籁静是你温柔敦厚的好师兄了么?”

铁横秋:……什么时候了还醋!

面上却赶忙赔笑,语气诚恳:“我早就不认他做什么师兄了。若说真正温柔的好师兄,天下我只认汤雪一个。”

月薄之轻轻哼了一声,脸上虽还摆着不太高兴的神色,可心底里,他已经不太再吃汤雪的醋了。

铁横秋见把他哄好了,忙又把话题拐回正事上来:“这么说来,魏琇莹和苏若清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们的命想必还在,否则命灯熄灭,会惊动人的。何处觅这个关键证人活下来了,万籁静必然有所顾忌,不敢妄动。”月薄之淡淡道,“咱们也别掺和了,回去歇着吧。”

铁横秋心知月薄之性情疏淡,肯在这儿蹲守半晚已经非常难得,此刻耐心显然耗尽。但他仍忍不住追问:“过了今晚,魏琇莹和苏若清还能活吗?”

月薄之瞥他一眼,反问道:“难道你要硬闯小竹楼?”语气微冷,“莫非没听人说,那竹楼邪异非常,纵是法相境的大魔陷入其中,也会被炼化。”

铁横秋顿了顿,道:“我也听说,一剑破万法……”

月薄之轻笑一声:“嗯,你是要我出剑,以身入局,替你救那两个美女吗?”

铁横秋一脸茫然:“什么美女?我压根没注意她们长相。”

月薄之轻嗤不语。

铁横秋只好软下语气,正色道:“再说了,我怎会舍得真让你去冒这等风险?”

月薄之淡淡反问:“那你有何打算?”

铁横秋压低声音道:“百丈仙人不也是剑道大能么?不如……我们请他出手相助?”

“他?他能相信我们两个邪魔外道的话去对付云隐宗首席吗?”月薄之反问道。

铁横秋连连摆手:“这你就错了——在他眼里,只有我是邪魔外道,你可不算。”

月薄之微怔。

铁横秋又晃了晃手中的灵符:“你说,为什么何处觅不直接用玉简跟我们交流,反而费周章写信呢?”

月薄之淡淡道:“他是在留证据。”

“正是。”铁横秋颔首,“万籁静既动杀心,他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只可惜何染霜不许他插手此事,他只得留下这一纸凭证,交由我们用作揭发之据。”

月薄之撇眼:“正道中人就是心眼子多。”

铁横秋笑笑,道:“有着你这个‘月贤侄’加上何少主的指证,一定能说动百丈仙人的。”

果然,月薄之弱柳扶风地跑到百丈仙人屋子里,又带着何处觅的书信,交给了百丈仙人。只说魏琇莹和苏若清危在旦夕,还望百丈仙人出手。

百丈仙人目光如炬,打量着他:“你不是在魔尊身边吗?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月薄之答:“我寻到了机会逃跑,不巧遇到这样的事情。”

百丈仙人默默沉思。

月薄之咳了咳:“晚辈自知突然现身难免引人猜疑……但眼下人命关天,还望前辈先救人为要。”

百丈仙人沉吟片刻,肃然开口:“好,老夫便信你一回!”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清风掠起,直向小竹楼方向掠去。

百丈仙人身形如剑,划破夜空,磅礴气势顿时惊醒了四方众人。

众人只见小竹楼方向剑华冲天,纷纷骇然:“发生了什么?难道魔教攻打小竹楼了?”

一时间人影绰绰,皆匆忙披衣而起,疾向那小竹楼赶去。

才至现场,所有人却被眼前一幕震得心神俱凛——

月光之下,两道身影疾闪交错,剑光纵横如龙。而那正与百丈仙人激烈交锋的,赫然竟是云隐宗万籁静!

“万籁静怎会和百丈仙人动起手来?”

“该惊讶的难道不是——万籁静竟能与百丈仙人打得有来有回?”

“百丈仙人已是半步飞升之境,这……这怎么可能……”

万籁静左手微抬,已将整座小竹楼炼化至寸许,托于掌心;右手长剑挥洒,剑意浩荡流转,既有云隐一脉至高剑道的清逸超然,又隐现魇魔一路的诡谲莫测。

更兼那小竹楼在他掌中不断倾注法力,使他一身修为远超化神之境,气势如渊如岳。

即便如此,他也远不及百丈仙人。

月薄之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下雪亮:每当百丈仙人剑势将出杀招,万籁静便虚晃一招,作势欲将小竹楼掷出抵挡。百丈仙人顾及苏若清与魏琇莹仍困于楼中,只得骤然收势。

正因如此,万籁静方能与百丈仙人周旋至今。

在寻常弟子看来,万籁静剑势凌厉、身形如电,竟与百丈仙人战得旗鼓相当,往来不绝。

然而月薄之却看得分明:万籁静步步为退,屡次欲寻隙脱身。只是百丈仙人何等修为,剑意如影随形、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他半分遁逃之机。

月薄之正欲上前,思忖是否该出手介入,却忽觉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头。

他回眸望去,眼中漾起笑意:“魔尊怎么也来了?”

铁横秋呵呵一笑:“这样扬名立威的机会,我哪儿能不来呢?”

说着,他就要纵身上前,给百丈仙人助阵。

月薄之却也拉住他:“你这一出手,很容易露馅,别人就知道你只是一个元婴了。”

铁横秋却道:“也好过你,你一出手,都知道你是魔了。”

月薄之唇线轻抿,淡声道:“我不在乎。”

铁横秋朗声一笑,眼中锐光闪动:“放心,我自有道理!”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掠出。

月薄之望着他背影,道:“先把玄袍穿上!”

铁横秋身形方动,玄袍已倏然覆体,如墨云加身。

越是逼近战局中心,越觉剑气纵横、威压如岳。寻常元婴修士若贸然卷入,莫说正面中剑,即便只是被剑气余波扫中,也必遭重创。

然而,凛冽剑罡甫一触及铁横秋周身,都被玄袍化去。他如飞燕穿云,毫无滞碍地掠入战圈之中。

众人看到铁横秋突然出现,都非常愕然:“魔尊?”

“魔尊怎么来了?”

“难道万籁静早已勾结魔人?”

……

百丈仙人看到铁横秋出现,也凛然道:“魔尊,意欲何为?”

铁横秋哈哈大笑:“仙人勿虑,我来助你!”

语毕,他长剑倏振,一招“寒梅吐蕊”如冷电破空,直刺万籁静而去。

万籁静面色骤变:“铁师弟,你为何害我!”

铁横秋听得那一声“铁师弟”,不由心神微恍,语气也软了下来:“万师兄,你我终究曾为同门。我不愿伤你,只要你放出无辜之人,此刻回头,尚不为晚!”

万籁静却仰天狂笑,声带凄厉:“我若放人,第一个死的便是我!这般道理,你难道不懂?还是说——”他话音骤冷,那双素来温润的眸子渐渐染上血色,“连你也盼着我死?”

铁横秋一怔,却道:“百丈仙人心慈,我也手软,怎么真会杀了你?”

万籁静却恍若未闻,眼中魔气渐涌,声音愈发幽冷:“我待你如何,待何处觅又如何?纵无大恩,亦有小惠。可你们……却为了不相干的鼠辈,毫不犹豫反手相刺……”

话音未落,小竹楼中属于古玄莫的魇气翻涌而起,如黑雾缠身,悄然渗入万籁静眉间。

刹那间,无数痛苦与压抑的往事在他眼前纷至沓来。古玄莫的魇息如蛇缠绕,在他耳畔低语蛊惑:“如今你已被逼上绝路,除了入魔,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万籁静心中未必不清楚古玄莫的算计。

但此刻古玄莫说的话,却也是血淋淋的事实:如今想要突破困局,只能入魔了!

小竹楼里的楼核镇压古玄莫和云思归两个大能,吸取他们的真元成就。

偏偏这两人都是魔族,万籁静不能完全驱使他们的力量。

可若他……悍然入魔呢?

那一切,便将截然不同。

魔气翻涌,自万籁静周身喷薄而出,如墨侵云,弥天盖地。

众人皆惊,愕然相顾:“这是……魔气?”

“万籁静……入魔了?”

大家都无语了:“云隐宗是魔道的人才中心吗?”

百丈仙人眉峰骤凛,声如寒钟:“万籁静,你既已堕魔,休怪老夫不再容情!”

铁横秋却猛然叫道:“仙人且慢!”

这层层魔气,和万籁静眉心的癫狂,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是魔像。

但铁横秋却熟悉得很,脱口而出:“这是道心种魔!”

“道心种魔?”百丈仙人一怔,“你的意思是,古玄莫……”

铁横秋咬牙急道:“师兄,你莫要被古玄莫那魔头给误了!”

万籁静却长袖拂过,小竹楼心飞出万千魇影!

这层层魇影,不仅都有古玄莫的功力,而且剑招一出,赫然又是云思归的剑意!

千百个“云思归”执剑而出,纵是百丈仙人,也不得不凝神应对。

铁横秋在重重魔影间疾闪游走,仗着一身玄袍护体,竟未受半分损伤。

他长剑挥洒,寒梅吐蕊般的剑意绽出万千光华,生生劈开魇影重围。然而,破碎的黑雾竟又迅速凝聚,再度扑涌而来!

铁横秋挥剑再迎,却忽觉一股寒意自背脊窜起——

万籁静竟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掠至他身后!

这也是理所当然,万籁静身处围攻之中,必得选一个突破口。

别人或许会被蒙骗,当铁横秋是天魔,但万籁静却很清楚,铁横秋只是元婴。

此刻,在万籁静眼里,铁横秋就是一个软柿子。

他只要挟持住了铁横秋,就能让月薄之投鼠忌器,还能顺带牵制住百丈仙人。

然而,铁横秋也想到了,自己一定会被攻打。

老铁邪魅一笑:“好师兄,就等你来呢!”

话音未落,他蓦地回身收剑,双掌齐出,竟是不闪不避,直迎而上!

万籁静眉头大蹙:铁横秋的功力是万万不及自己的,而掌法更是稀松平常,他又怎么会如此自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