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灼把悯希抱回卧室的途中, 不止一次低头朝自己怀里看去。
那张脸上眼尾处还未完全蒸化的水珠,那副身子还在微颤的幅度,每一样细节都堪比伊甸园的毒蛇, 象征着引诱、禁忌。
在这因一下大暴雨而大降温的潭市,每个人都冷得披麻穿袄的时候, 黎星灼身体灼热得快要融化。
悯希还在失神, 在他怀里是微微向里侧身的姿势,脸颊贴着他, 手也揪着他,这幅被欺负得懵懂可怜的模样, 让人简直不忍心苛责他拿自己当成了报复另一个男人的工具。
他愿意配合悯希,也不怕被利用,毕竟,他也喝到了不少不是吗?
况且,悯希不找别人,只找他,某种程度上也能证明他在悯希内心是特殊的,和其他人不一样的。
他该为此窃喜才对。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进卧室,将悯希放到床上后。
从刚才开始, 黎星灼的手就一直掐在悯希的腰上, 将悯希放倒在床边,一只手去抽枕头打算放在悯希脑袋后面时, 原本放在腰部的掌心便往上滑。
指尖勾着衣角往上, 覆到嫩滑尖尖上,皮肤都被软得一颤,黎星灼眼睛一沉,实在是没忍住, 不堪诱惑地握住紧紧抓了下。
布料里显出那只手的运动轨迹,高高鼓起、又迅速抽走。
一场为时只有三秒的偷腥。
幸运的是悯希的知觉在那半个多小时里已经被轰得所剩无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只是冥冥中察觉到不适,蹙了蹙眉。
黎星灼心虚地拉起被子给他盖上,又抽出几张纸巾叠在一起,打算给他擦一擦眼角的泪。
然而在即将靠近那片肤肉之时,悯希却突然睁开了眼,偏过头,避开了他伸来的手。
动作极其仓促,让人无法看不出他是故意的。
黎星灼一愣,低头对上悯希一双流动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心脏渐渐沉底:“悯希?”
悯希没和他对视,别过脸接过纸巾给自己胡乱擦了擦,低声道:“没什么,这些我可以自己来。”
接着他垂眼,似乎在犹豫什么,良久才抬起眼:“黎星灼,今天谢谢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反胃和恶心?对不起,我当时太急,一气之下脑子被冲昏了,才想出这种馊主意,你想要什么,我改天都好好补偿你。”
黎星灼立刻道:“我……”
他想说他根本没有悯希说的那样,悯希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但今天太晚了,你要不要先回去?”
黎星灼脸上的急色慢慢凝固,他牢牢盯着悯希,眉眼中浮出几分深不可测的凝重……还有恐慌。
悯希又一次和他错开了眼神。
黎星灼眼中的受伤一闪而过,被悯希看到了,却装作没有发现。
悯希在心里叹一口气,再次感觉自己实在太冲动,不该这么做的,他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在感情上,他或许是有点迟钝,但绝对称不上傻,黎星灼答应他的无理要求,说自己忍不住的时候,他正被谢恺封气得头晕脑胀,没多细想。
后来在被黎星灼抱回卧室的这一段路上,每当黎星灼低头看他,他茫然抬眼回视时,他们之间的唇都是相距最近的……
而每当这些时刻,黎星灼总会露出那种痴迷的、被蛊惑到了的呆滞表情。
那种表情悯希很熟悉,以至于甚至感觉有点被当头一棒。
怎么会呢,不会吧,应该是假的,是错觉?别逗他……
一直被自己当成朋友的人,居然会对自己有感觉?
黎星灼一开始桀骜不驯、眼高于顶的样子还恍如昨日,和那种表情对比起来,甚至有些割裂。
悯希既觉得荒唐的同时,又觉得有一点遗憾。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果黎星灼对他抱有这种想法的话,他们就不能当朋友,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就像他当初和沈青琢……不,和谢王八蛋说的那样,既然已经订婚,他就会对另一半忠诚。忠诚、毫不隐瞒,是他爱情观的基本底色。
这也是为什么在得知谢恺封有可能一直霸占沈青琢的身份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他会那么生气,选择报复的原因。
谢恺封迫使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轨,失洁,之后谢恺封也一直在欺骗他,不顾他意愿监视他,关押他,不让他出去见朋友,他怎么能不生气?他恨不得扒了谢恺封一层皮。
而对付谢恺封那种对自己身体有欲望的人,只有他认为属于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夺走,他才会感到愤怒和惶惶不安。
其实夺走的方式有很多,也有更有效的,但黎星灼太那个了,会把他顶吐。
接吻他又受不了,也会想吐,矮个里拔高个,最终只能选择刚才那种办法。
悯希脑子很乱,掀开被子下床,想去把黎星灼送到门口,谁想他双脚刚碰上鞋子,半蹲在腿边的黎星灼便紧紧抱上他的小腿。
“悯希,我又做错事了?”黎星灼气息不稳,声音急乱道,“我能看出来你的想法,你又不想理我了对不对?”
他的预感还蛮准。
可悯希在嘴上是不会承认的,黎星灼刚才还帮过他,他不能白眼狼,他堪称温柔似水、虚情假意地拍了拍圈握在腿上的手,“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理谁也不会不理你。”
动作有几分僵硬和尴尬。
“骗子。”
黎星灼斩钉截铁道:“你说话的时候都不看着我,你只是在说假话,敷衍我,想把我弄走,说不定我一回去,你就会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像上次那样人间蒸发。”
他死死抱住悯希的小腿,将脸贴上去,闷声道:“你已经有过一次案底,你做得出来。”
那倒是不会。
说实话在今晚之前,他还挺在意黎星灼这个朋友的,之后可能会联系减少,但不会完全当陌生人。
他眨眨眼睛,只能苍白地否认:“不会,我保证。你轻点呀……”
他的小腿被大掌圈着,像还在凝固期间的牛乳,被一下抱变形了。
黎星灼怎么也不肯放手,埋在他膝盖里面,一副打算倔强到底的模样。
悯希头疼地揉眉心,黎星灼这么一直纠缠,搞得他像个薄情寡义又没心肝的人。
他拍拍黎星灼的肩膀,“要不然这样,你拿手机出来,我给你录一条音,保证不会不理你,也不会删你,这样行吗?”
黎星灼终于抬起头来。
悯希看见他的眼眶又变得红红的,这要是在街上,悯希觉得他能抱着电线杆子嚎啕大哭,幸亏不在,否则真够丢人的。
以前怎么没看出黎星灼这么黏糊呢?
悯希颇为无奈地接过黎星灼递过来的手机,按住语音条,按照刚才说的念:“我保证,不会不理黎星灼,也不会删他,如若违誓……”
他想了想,又看了眼黎星灼苍白的脸,带有几分哄人的意味道:“那就让我一辈子得不到黎星灼。”
黎星灼抬眼对上悯希那副略带调侃的眼睛,喉结没出息地滚了滚。
他知道都是假的,悯希最懂怎么让别人开心,甜蜜话不值钱一样往外倒,却都是些不参杂真心、虚假的谎言。
但不可否认,他确确实实因此开心了许多,这句话,让他觉得悯希是在意自己的。
黎星灼松开悯希的腿,把手机放回口袋,又搀起力气没恢复多少的悯希。
悯希感觉事情发展也是挺魔幻,他们才刚做过那种事,因为黎星灼这一闹腾,尴尬劲散了大半,他穿好鞋,打算把黎星灼送到大门口,再想想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他不可能还和谢恺封住在一起,想到真相揭露那一刻的愤怒和震惊,悯希现在只想谢恺封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悯希朝门口走去,黎星灼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他一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谢恺封。看完那视频,男人在他眼中就不再是沈青琢的脸,而是一张冷峻的,浮着寒意,还有点陌生的脸。
谢恺封扫过后面的黎星灼,目光重新放回到悯希身上:“宝宝,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他停顿一秒:“我……”
悯希没有停留,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视他为空气。
谢恺封瞳孔收缩,如若从万里高空坠下,一颗心瞬间失衡地狂跳起来。
怎么能这样惩罚他。
可以揍他,打他,怎么能完全无视他?宝宝,你好狠的心。
那漠视的表情还在脑中盘旋,谢恺封脸色微微扭曲,下意识往口袋里摸了一下,想不顾一切、不计任何后果地再次催眠悯希,让悯希留下来——
但他却摸了个空。
表没带在身上。
该死、该死!!黎星灼怎么不去死?他凭什么抢走我的人?
悯希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悯希不能走,不能离开我身边……
悯希已经走到了楼下,刚才那帮狐朋狗友大概都被谢恺封遣散回去了,一个人影都看不见,这正好给他一个喘息空气,不至于太尴尬。
他回过头看黎星灼:“你先回去?”
黎星灼开车来的,一切都很方便:“那你呢?”
“我……总有地方去的,你先走吧。”外面雨下太大,悯希不打算回原本那个家,太远,而且被罩太久没洗了,肯定都是灰,只能先找个酒店先凑活下。
他余光看见黎星灼的神色,提前一步出声:“不准烦我,我虽然答应了你不会不理你,但我们也需要有私人空间。”
黎星灼一肚子的话被堵了回去,又想故技重施装可怜,可惜技能施多了也会没用,悯希完全没再心软。
但他怕谢恺封追出来,同意了上黎星灼的车,让他把自己送去附近最近的一家酒店。
大雨滂沱,雨越下越厉害。
悯希一下车,就匆匆冒着雨跑向酒店。
他这次有带身份证,在前台办理了入房手续,刚转过身,就听到熟悉的叮一声:“宿主。”
悯希整个人定住。
……系统?
狂喜和震惊交织,悯希很快就缓过了劲,他一边走向电梯,一边在脑子里怒骂:“你还敢出现?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你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吗!你知道、你知道我……肚子里!”
悯希都没脸说出口:“你把我拐过来又不管我,你始乱终弃,狼心狗肺!”
最后,他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坏死了。”
系统沉默片刻:“这个位面剧情线崩坏,主角攻受迟迟没进展,你还和主角受吻上了,谢恺封原本应该在用在主角受上的**,也用在了你身上,所以我去问了问处理方法。”
悯希没听明白那两声哔哔是什么,但还是安静了。
三四秒过去,他低声问:“那你问到什么了?”
“继续走剧情,走完属于你的剧情,你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系统道,“下个剧情节点大概就在明天。”
……
谢家继承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图书馆。
建在谢家庄园的心脏位置,占地十几公顷,典雅神秘的欧洲中世纪风格,整整三层都是藏书柜,里面甚至有世界权威学者不面世的私人传记。
闪电在压抑的庞大云层里游走,撕裂天幕,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充沛的雨水在图书馆尖塔上哗哗流淌。
谢宥坐在窗边,借着暗沉沉的光线又翻了一页书,吐气,把书推到了一旁,拿起手机来看。
十分钟前发去的消息还是没回。
所有通讯邀请石沉大海。
果然是在把他当低级动物一样耍弄,明明还没分手,却连他一条消息都懒得回吗?
学校也没去上,最近到底在哪里潇洒?
悯希知不知道,他们已经快十天没见了?
再虚假的关系也不该这么轻视,哪怕不做情侣之间的事,他们也该保证最起码的联系通畅。
哪有悯希这样的?是真把他当狗了吗。
谢宥用手指轻轻抚摸桌角,他的指尖绑着创可贴,是他昨晚给悯希打电话的时候,因为太心不在焉被锅烫的。
轻微的刺痛传来,谢宥依旧面无表情,他早就习惯忍痛了。
正要重新拿起书,紧闭的图书馆大门响起门响,一丝光线从渐渐敞开的门缝里挤进来。
谢宥脸色一沉,冷冷抬起眼。
……不是说过,谁都不要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扰他?
谢宥目光扫向门口,看到一脸难色和纠结的管家后,脸色更为冷淡。
雨水噼里啪啦拍到身边的窗户上,管家似乎张嘴说了些什么,恰巧雷声震天,淹没了过去,他再一站起身,忽的就听见一声极为耳熟的声音:“谢宥。”
谢宥一僵。
年迈佝偻的管家后面,缓缓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眉、鼻、眼逐渐露出来。
不是悯希是谁?
管家默默关上门,很有眼力劲地退了出去。
悯希拍了拍身上的雨滴,做好了心理准备,正要朝谢宥走过去,却不知男人何时早就到了身前。
肩膀被两只手握住,悯希一抬眼,就见谢宥俯身要吻他的嘴唇。
悯希吓死了,连忙推开了他:“别、别!”
有时候悯希真的怀疑,系统是不是给他投送到某都来了,怎么这么多男同?
谢宥也很有病,一见面就要动手动脚,他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悯希在心里吐槽了遍,面上却是很含蓄,吞吞吐吐道:“先别这样,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谢宥眼睛沉得如若危险的黑色海水,像一头被禁止尝肉的野兽,瞳孔深处划过一瞬的焦躁。
可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怎么。”
他看出悯希脸色不安,这么多天没想起他,突然找过来,一定是出了不能解决的事。
果然,下一秒,悯希便心虚道:“那、那天不是谢叔叔生日吗,我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我们的对话被别人听到了,最近还传到了沈译阳的耳朵里。”
“他现在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沈青琢是沈译阳的独子,沈译阳怎么可能放过我,上午的时候他对外放话,说谁上报我的行踪,酬金二十万,他一定是要报复我!”
谢宥顿了下。
他这几天学校、家里两头跑,没有关注外面的事。
悯希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想管,气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录音,我怎么可能答应你?现在怎么办,万一沈译阳抓到我,我就完了!”
谢宥眼波微动,重新看向悯希。
像个因为太花心而翻车的小女友在朝他救助。
那么多天不找他,一找他就是出事了。
“我会解决。”谢宥说。
听到这话,原本应该开心的。
悯希却顿了下,差点没绷住表情。
新的剧情节点就是他脚踏两条船的事暴露,被沈青琢的父亲知道,他来找谢宥想办法,可无论怎么撒泼,谢宥都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怎么……也不像要让他自生自灭的样子?
悯希噎了噎,硬着头皮道:“你怎么解决,你自己都还是个学生,你怎么掰得过大腕?要是沈译阳和谢家要人,谢长山一定会把我交出去的。”
这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谢长山不会为了便宜儿子的一个对象而得罪沈家,更有可能帮着沈译阳一起找人。
而悯希也是真的怕被找到。
谢宥依旧毫无表情,似乎并不在放在眼里:“我以前住过的小镇,屋子还在,我开车送你,先去那里躲一躲,没人会找到那。”
悯希找事:“你看,你的解决办法就是让我躲!”
谢宥顿了顿,“就躲一阵,我会接你回来的,不会太久。”
他伸手,捧起悯希的脸,两只修长的肉压着脸肉,让悯希看起来极为迷茫:“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会抛下你。”
不知道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提醒悯希。
……
最终还是被送去了。
小镇不大,还极为落后,到的时候是傍晚。
避免有人跟踪,谢宥没有久留,将屋子细致地打扫过一遍,又将新买的铺子铺在床上,最后告诉悯希不出三天他就会来找他,这才走人。
黑沉沉的天幕下,狭窄的屋子几乎成了虚影,偶尔才能看见成串的雨水从房檐上冲下来。
小镇的路太颠簸,悯希又有点晕车,一整天昏昏欲睡又想吐,晚上没吃东西就躺在床上睡起来。
临躺下之前,悯希下意识朝枕头底下摸去,刚把手机摸出来,又重新放了回去。
怕谢恺封装了定位,旧的电话卡在进小镇之前就掰掉了,现在用的是一部新手机,卡也是新办的,除了谢宥,没人知道。
紧闭的窗户外暴雨如注,电闪雷鸣,黑雨如同开了闸的大坝,湍急汹涌,院子里积了浅浅一层黑水。
悯希攥紧枕头,蓦地,他心头一阵狂跳,不安地往外看去,听见雨水奔涌,将放在院门垒起来的草垛用力地冲垮。
……这雨也下太大了。
悯希撑着困意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重新躺倒睡过去,实在是太累、太困,他一向坐完长途车后都要睡够八小时才能补回来。
闭上眼,很快没了意识。
院子里的水越积越深。
原是天还该亮堂的时候,黑得却如同深夜,镇民们各家各户以田埂划分的地笼罩在黑暗之中,大片浑浊的雨水打着卷侵袭着稻田,水很黑,即使有灯照过去也看不出深浅。
门外忽然响起嘈杂的脚步和吆喝声,几道淳朴忠厚的声音在雨声下听不真切,时而清晰,时而断开。
“……淹了,最近出不去镇外,都待在家里,哪都别去!”
“尤其是晚上天黑时,别往有水的地方走,保不管哪里的地是塌陷的,一旦掉下去,那是大罗金仙都救不回……”
“造孽哟,田都淹了……老天爷,一年的庄稼!”
悯希一向觉深,但不知道是不是在谢恺封的别墅里被养娇气了,现在一丁点的声音都可以把他吵醒,他揉着胀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正好听见旁边两家人匆匆跑回家的动静。
他偏过头,视线刚挪到窗外,目光所及院子里一大片荡漾的黑水。
什么时候积这么深了?
悯希心跳渐快,瞌睡立刻惊醒。
耳边的哗哗声此起彼伏,生出一种黑水围城的恐慌感,人待在其中,会渐渐喘不上气。
悯希看着木门里时而濡黑一点的痕迹,立刻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
要马上打给谢宥……
他之前是见过被水淹了的城镇的,人被困在里面哪也不能去,内涝要一周才能退去,如果排水系统不到位,时间还会再往后延。
最重要的是,水涨到一定深度,是会死人的。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他只是来这避个难而已!
悯希手都有点软,翻开通讯录找到谢宥的名字,连忙拨过去。
第一声嘟响起的时候,悯希突然透过黑乎乎的窗户看到外面有个人影。
撑着伞,一步步往过走。
悯希定睛看向那个黑点,没看出来是谁。
只能确定不是谢宥,他今天穿的不是卫衣,而且他走路也不是那个样子。
那是谁?
好像是朝他这间屋子来的。
看不清脸,只能看见高大的身影一起一伏。
手机“嘟”“嘟”响了一阵,传出甜美女声提示无人接通的声音。
悯希只好一边再次拨过去,一边蹭到床边下地,准备找点东西堵住门缝,好不让雨水再渗进来。
屋子是谢宥住过的,他从这搬出去时,家具都没怎么带走,悯希找到一个桌子,翻过来,将桌面对准木门顶好。
单单一个桌子还不太够,悯希拍了拍手,准备再去找点东西。
却在转身时,不知怎么,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悯希腰肢一软,毫无征兆地坐倒在地。
一张小脸瞬间就刷白了,眼里浮出莹润的水珠。
肚、肚子,突然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