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家中进贼

看到马科长也在唏嘘西北这边的情况,席于飞心里有了点儿想法,不过暂时没说。

从马家休息了一晚,他又去看了齐老爷子。

老爷子现在过得还不错,他三儿子也回来了,就在西北这边安排了工作,每天都可以回家。

齐老爷子看见席于飞很是开心,张罗着要杀羊待客。

他孙子不太是个读书的料,读完小学就念不下去了,如今正在勉强混着初中,寻思过两年去当兵。

大丫已经嫁了人,那家人养了不少羊,在附近也算是比较有名气。大丫的日子,能过好了。

小丫读书不错,家里姐姐手里有钱了,就一直供着。

席于飞自然不肯让老爷子杀羊,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老爷子亲自挖了几碗面粉,又混了荞麦面,煮了一大锅猫儿多,用羊肉做的臊子,香的很。

西北这边,是很擅长做面食的。

柔软的面团在灵巧的西北人手里,变换成各种样子,煮成不同的味道。

席于飞很是喜欢,吃了一大碗,都吃撑了。

转天儿,席于飞就开始返程,拎着马科长跟齐老爷子送的土特产,都是些吃的。

从西北回来的车上人并不多,之前还上来几波年轻人,但看到车厢里的小红旗,就都默不作声一个个下了车。

文明车组威名在外,那些地头蛇彼此之间都通过气儿。

都听说这车上手铐子也比别的车上的多,拷了人送下去,记了名字籍贯,直接发去各大农场。但凡没有收到相应的人,调查组就介入了。

没人想打老鼠伤玉瓶儿。

但也只是他们车上消停一些罢了,很多火车公交车等地方,小偷仍旧猖狂。

各个单位沉疴难去,里里外外都是亲戚。

席于飞懒得管这些,明年就要开始严打了,到时候杀一批撸一批,自然会消停几年。

消停的这几年会迎来飞速发展,等到九几年的严打,国家已经像模像样了。

车上的送水员已经增加到了四个,分成两个一波。一组拎着大水壶给每节车厢的保温水桶加水,另一组拎着小水壶在车厢里溜达一圈,吆喝着看谁需要热水。

车里也有了自己的轮流值班人员,哪怕是一天内的短途,中间也会有人换班。而且车上都挂了卧铺,若是有大领导用车,则会挂软卧。

有了卧铺车,休息就更方便了。总不用在乘务员休息室趴在小桌子上,睡也睡不安稳。

铁路局提供了几千个工作岗位,但仍旧杯水车薪。

没有工作的知青和那些考不上中专大学的年轻人仍旧很多,每天就在街头吊儿郎当的混着。

还有不少跟当年的席于飞一样,觉得这是家里人欠他们的。

因为乡下的生活,真的太辛苦了。

这些年轻人隐患太大了,就这么一路过来,席于飞能看见好几辆货车上面都趴着几个人。偷些粮食,煤炭,铁管之类,换成钱,供他们挥霍。

等回去京城,他就得跟田新商量一下这件事了。

到了京城已经大半下午了,席于飞要先去一趟自己家,然后再去云家大院。不过他打开门锁往里面一走,就察觉出来些不对劲儿。

“小兄弟,小兄弟!”不远处一位大婶儿正在冲他招手。

席于飞认出来了,这就是住在胳膊大杂院一进院的婶子,好像是姓李。

“李婶儿,”他笑着走过去,从提包里抓了一大把西北特有的沙土炒的饼干,“我刚出车回来,这是那边带来的一种饼干,吃着挺当饿。”

“哎哟喂,”李婶儿也不推让,撩起衣角接了过去,“哦对了,小兄弟,我也不是来要吃的的,你家进贼了,就昨天晚上。”

李婶儿指了指他家院墙。

席于飞在自家院墙上镶了一圈玻璃碴子,原本东北院子没人住,但后来因为要退房还给平反的人,调对来调对去,东院也成了大杂院。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中间这个独门独院,还是清净的。

席于飞抬头去看,挨着大门左边的院墙上,玻璃碴子少了一溜。

李婶儿又道:“晚上听了有动静,还听见哎哟声。我男人胆子小不敢出来看,等天泛白了才出门,一瞅你家院墙上的玻璃碎了。我这原本打算回去吃饭,大老远瞅见你回来了,就站这里等一会儿。”

席于飞感激,又抓出一把饼干塞过去,“谢谢李婶儿了,我跟我哥总是不在家,房子还得劳烦各位邻居帮忙看着。”

李婶儿哈哈笑道:“不麻烦,你家也经常来人烧炉子晾被子的,再说都是邻居,也知道你们工作忙。”

这院子里住了俩在铁路上班的年轻人,整个胡同都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这俩年轻人为什么一直不结婚,胡同里的人都好八卦,东问西问,说是人家年轻人工作好长得好,眼光就高。更别说其中一个还考上了大学,毕业那就是干部,更得挑了。

这么挑剔,周围邻居也不敢给介绍家里的女孩儿,真比不上。

席于飞进了院子,院墙下面倒了不少煤灰渣子,这是烧炉子掏出来的,平时也不扔,就跟这里堆着。煤灰渣子吸潮管用,下雨下雪铺在院子里还防滑。

现在,煤灰渣子上还散落了不少碎玻璃,有的上面有血迹。

厚厚的煤灰渣子上还有个大坑,是有人在这里摔倒留下来的。成堆的煤灰松软,一脚没踩结实确实容易摔倒。

再往里走,正房门锁鼻儿有被改锥拧开的痕迹。现在可没有什么机械锁电子锁,都是一个铁片做的锁鼻儿,扣在另一个的圈上,用锁锁住。

如果钥匙掉了进不来家门,找个改锥直接把锁鼻拧开就可以。

屋子里也有不少沾了煤灰的鞋印子,看大小能推测出这个人身量不算高,顶多就是个中等。

这一看就是一个人作案,外面有没有人望风不知道,反正进来房间的只有一个。

乱七八糟的鞋印在三间正房里来回了好几圈,估计什么都没有找到,最后也只能离开。

席于飞四处看了看,从容的锁上门走了。

他直接去找自己五哥,这边属于建国门派出所负责,找谁都不如找自家人方便。

席云驰正打算下班呢,大长腿都跨上自行车了,就看见自己弟弟骑车进了派出所院子。

“大宝,你这是刚从车上下来?”席云驰下了车,“怎么来这边了?”

席于飞下了车,抱怨道:“我家遭贼了,哥,你去看看呗。”

席云驰一听,笑了,“千防万防你家还是遭贼了?”

其实这也正常,独门独院,住着从铁路上班的年轻人,谁都会觉得这家里有钱。

但其实里面之前的都被席于飞装走了,就剩下大家具和几床被子,小偷见了都得骂街。

兄弟俩去了席于飞那边院子,席云驰一身警服都没脱呢,周围有探头探脑的,寻思报警这么快就来人了啊?

李婶就住在隔壁大杂院倒座房里,消息最灵通。一听公安来了,抬手把嘴一抹就出来看热闹。

他男人还抱怨呢,“有什么好看的?抓小偷你还能出什么力?”

李婶儿道:“看看有咋了?说两句话人家给了两把饼干呢,你有本事别吃啊。”

他男人:……

“小兄弟,”李婶儿直接冲到席于飞身边,对着席云驰道:“公安同志你好,哎哟我们这边招了好几次贼了,之前有人偷老两口的钱,到现在没抓到是谁呢。”

席于飞笑着说:“李婶儿,这是我五哥,亲哥,帮我来看看。”

李婶儿吓了一跳,连呼好家伙。

心说人家确实有挑剔的本钱,自己有本事,家里兄弟也有本事。

席于飞兄弟俩进了院子,看热闹的都挤在外面。

他指着自己看出来的痕迹,小声道:“是个笨贼,估计是觉得屋里没人,就没那么小心。划破的是右手,在屋里不少地方蹭了血迹,还留下了指纹。从院子里摔的那一下估计不轻,现在衣服也没有那么厚重,身子左边估计有挫伤,手上也会有。”

席云驰诧异的看他,“你怎么能看出来?”

席于飞道:“怎么就看不出来?我这一地的煤灰渣子,他摔了那么深一个坑,不管是那只手撑着都得挫烂了。”

大块的煤灰烧完了剩下的残渣有的会十分坚硬且锋利,别说肉皮了,衣服都能擦破。

而且屋门上能清楚看到血手印子,这时候还没有DNA以及指纹鉴定,但也能看出来那个手印子是右手按上去的。

屋子里的鞋印子也明显的一深一浅,证明这个人确实摔伤了,有可能还扭到了脚。

席于飞总结,“一米七左右,右手有玻璃划伤,左边身体有挫伤,家里可能有钳工或者别的工种,因为他有改锥。”

改锥这种工具并不是所有人家里都会准备的,尤其是席于飞门口锁鼻螺蛳是十字花的,这种改锥只有专门工种才会准备。

譬如说修锁的,钳工,修自行车的。

只要集齐了这几个元素,那就必定是贼了。

席云驰啧啧道:“你干脆来我们派出所得了。”

他能看出来是因为自己工作经验丰富,在部队的时候他们野外作战,也会根据痕迹寻人,这都是千百次训练出来的。

可他这个大宝弟,转一圈能看到这么多细节,也是相当厉害。

“可拉倒吧,要不你跟老宋说去,要挖我去派出所。”席于飞才不搭理他五哥呢,派出所哪有在车上好玩。

席云驰笑道:“老宋得吃了我。”

他有战友去了调查局,听说了不少自己弟弟留下的丰功伟绩,以及内部福娃的称号。

虽然弟弟现在不抓贼了,但是跟朋友弄的服装厂大笔的赚外汇,调查局披着外贸的皮子,能不喜欢这种人吗?

只要说福娃,没人不知道是谁。

宋思明更是喜欢席于飞,文明车组已经被宣传了好几次了,其他段上也都以这边为学习榜样,不畏艰辛积极抓贼,争取在车上挂小红旗。

不敢说这都是他弟弟的功劳,但侯长青说了,席于飞的脑瓜子灵活着呢,他跟老刘老常能升官儿,都是因为席于飞让了功劳。

席云驰回来之前也没想到,那个被家里娇惯的小孩儿,竟然这么有出息了。

作者有话说:

我大外甥走了。

感觉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娃,如同千军万马,令人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我家猫被他吓得东躲西藏,只敢半夜出来吃点儿东西。

说道家用工具,我记得五金店这种东西,好像是在九十年代前后才有的。南方不知道,只说我家这边。

在之前,家里修东西得出去借工具。谁家有一套完整的修理工具,出门都有人给烟的。

昨天我这里下了一场冰雹,地里的白菜丝瓜南瓜都被砸坏了。叶子都掉了。周围中的玉米被狂风暴雨全部吹的倒伏在地上。

不过半个小时,很多农民半年的辛劳毁于一旦。

还好鸡鸭鹅没事,今天还捡了二十多个蛋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