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前还有学校的期末考,这对乔苏来说也是一件头疼的事,其实像高等数学、物理,工程力学这种纯理科逻辑的乔苏都不怕,他就怕地质岩体学那种文绉绉的课,填空选择还行,偏偏还有满书的简答题要背,都有标准答案,这对乔苏来说简直堪比高考语文。
幸好他们宿舍有李望这个学霸,给他们又标了好些老师讲过的重点,杨远鹏每天背的忘乎所以,吃饭时念叨的都是地球圈层、地质年代,乔苏背不下去,反正期末也没课,他干脆去汽车站坐车回家了。
靳越群前两天晚上都在外头吃的,回来就看见乔苏坐在桌前,捂着耳朵背书。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都十点多了,你这几天都背这么晚?”
乔苏说:“你别打扰我…!”
他学习擅长理解,举一反三,但不擅长死记硬背,背久了,他就一副没劲的样子趴在桌子上。
“好烦考试啊,为啥学校都要考试,高中考,高中考完了大学还要考,就不能只学习不考试么…?”
靳越群抱着他去洗澡,看他洗澡的时候都还在发愁:“那别读了,当时是没办法,现在我养的起你。”
“才不行呢,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老祁的爱徒…!我已经从蔡师傅那儿走了,这次我要认老祁这个师傅…!他懂得可多了…”
洗完澡,乔苏接着背书,靳越群干脆抱着他在腿上,也拿了几本废钢冶炼的书看,想事情、记笔记,其实做废钢不是他最终的目的,他还是想建钢厂,但跟潘鑫提了两次,潘鑫似乎满足现状,一直推脱,没这个打算。
乔苏在旁边大声背书,靳越群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学习不挑地方,从前在工厂那么大的噪音下照样复习高考,他专注地看书,谁知没一会儿,乔苏倒嫌弃他了。
“你别抱着我啊,你写字的声音我都听到了,影响我背书,你去一边看…”
靳越群看他背的辛苦,也想他早点睡,就放下他,又往旁边坐了坐。
“…地壳运动是塑造地表形态的主要内力作用…它可以使地壳发生抬升或下降,形成高山、盆地、裂谷等地貌…哎呀,你胳膊碰着我了…!我都没记住!你再往旁边挪挪…!”
靳越群又拿着书挪。
乔苏又背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背的实在头痛,朝靳越群撒气,小腿踢着靳越群的大腿,踢得一下接一下的:“你真烦,你翻书页的声儿也大,我都没心思背了,你去外头看…!”
靳越群被他几次轰的那么大个个子,快贴着衣柜了,捉住他的小腿,皱眉训他:“惯的你,你在屋里我去什么外面。”
乔苏这段时间不缺吃喝,加上他那时跟着靳越群,总让靳越群心里有愧,愈发把他惯得跟个土皇帝似的,性子里那些小脾气可以说不仅是故态复萌,还有要变本加厉的架势。
“你去外头,给我关着门,不然影响我学习…!”
靳越群让他踹的没脾气,不过他也不肯去外面,乔苏在屋里他去什么外面,这个家里还是得他说的算,他拿着书去床上看。
乔苏一会儿咬咬笔,一会抓抓头,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干脆把书一扔,朝床上扑过来,靳越群还以为他是学累了要他抱呢,都伸手了,谁知道乔苏一屁股坐在他身上了。
“你差点给我肠子坐出来…”
靳越群扶着他的腰,把书放下。
“靳越群,我跟你商量个事呗…要不你还是回去看吧,在我身边看…”
乔苏又献殷勤一般地趴在他身上,先亲亲他的鼻子,又亲亲他的嘴。
靳越群拿起书:“不去,刚才赶我,现在又要我去,我是你招手就停的出租车?”
“哈哈,什么出租车,你才不是呢,你是我哥,你是我最好的哥哥,行了吧…!”
靳越群捏起他的下巴:“学校里还教这个?”
“哈哈,痒痒,我都叫你哥了…!我发现还是你在我身边我才能背的进去…你不在,我更没心思背了,走嘛…”
靳越群让他亲的眯了眯眼睛。
“不去。”
乔苏坐起身子,瞪他:“你不去你就是我考不好的罪魁祸首…!考不好我就要挂科,挂科多了就会被退学,退学了之前的那么多学费都白交了…!”
靳越群不为所动:“那正好,我省不少事。”
“你咋这样狠心啊,那你就舍得对我不管不顾了?你也得考虑考虑我的脸面啊,老师说挂科还要留级,留级就得跟着明年新报道的学生一块上课,我都已经复读过了,多丢人啊,我不干…”
靳越群不理他,乔苏干脆抽走他的书:“反正你也要看书的,你在看啥书?”
“冶炼的书。”
“看这个干啥?”
靳越群问:“你不急了?你们期末考也考钢铁冶炼?”
“对呀对呀!你老打岔,都差点忘了我的事!走走走…陪我嘛…!”
靳越群被他拖着手,无奈地又拿着书坐他旁边,回到最开始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乔苏纳闷地嘟囔:“感觉不对啊…”
“什么感觉?”
“我感觉我高考那会儿你一坐我旁边,我学习就特别专心,都不敢跑神,咋感觉现在不管用了?”
说完,乔苏自己又笑,托着下巴哼:“是不是因为咱俩结婚了?我不怕你了?还是因为你马上又要老了一岁,哈哈…”
靳越群听前面还行,一听后面的,一手提溜起乔苏的腰,一手拿着他那本书,竖着往桌子上一敲,桌面连着乔苏的小腰都跟着一颤:“现在有感觉没了?没感觉趴这儿,我给你找找。”
乔苏撅着屁股,又赶紧拿上他的书:“可以了可以了,我突然又有感觉了…”
不过靳越群也就做做样子,他本身其实不太在乎乔苏学的怎么样,过去他也就高考那阵子没办法,盯过乔苏学习,还是因为他想让乔苏跟自己去汉城。现在乔苏在汉阳念大学,他自然改变观念,在他眼里,乔苏上成什么样都行,有他在这,将来他也不用像别人一样靠一纸文凭去挤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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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复习到周末,乔苏实在没心看书了,靳越群看他憋的也难受,抽空带他去海贸市场置办年货,买点牛肉、海鱼。
乔苏兜里不装钱,看中什么就叫靳越群去付,西关路的海贸市场是滨江比较大的市场,快过年了,市场里人挤人,靳越群这边付完钱还得搬,老板还没找钱,乔苏就又跑去下一家了。
他好几次找不到乔苏,有点急了。
“过来,你要跑哪儿去?非要我给你拴给链子是不是…!”
乔苏手里还拿着两根街边老太太在竹篮里搅弄的麦芽糖,黄澄澄的:“你走的好慢呀,那我不给你吃。”
乔苏逛得正高兴呢,南方的市场里还有笼子里卖活蛇的,他看的新奇,把两个麦芽糖都放嘴里,一会儿就又不见了。
靳越群就是在搬东西和找乔苏之间来回跑,终于男人快要压不住火,乔苏就像是知道他要发火的那根弦在哪儿似的,又赶在最后关头跑回来了。
在棉袄袖子的遮掩下,在人来人往的市场里,他轻轻拉了一下靳越群的手,他笑,于是靳越群那点要训他的话也烟消云散了。
靳越群生日当天已经快过年了,他和潘鑫一块儿去青县没回来,现在传年后上头要清理三角债,钢厂资金开始紧张,还欠着他们不少废钢材料钱。
靳越群对生日这事也不太在意,就说过几天跟乔苏的凑在一块儿过。
宿舍大爷不在,锁着门,乔苏特意从学校里出来跑到外头的报刊亭打的电话,冻得手都伸进兜里:“生日还能凑啊?你就回来一天,我给你准备的有礼物啊。”
靳越群说让他留着,他生日那天再送,乔苏还想说什么,靳越群那边已经上车了,跟他说:“这么冷的天,别出来打电话了,回去好好在被窝里窝着。”
“我这几天考试…!”
“那就好好考试,挂了。”
考完试,乔苏的生日刚好赶上大年三十当天,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俩人在家里贴好春联,把蔡师傅送的玉雕摆好,电视机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乔苏看电视,堆场也放假,靳越群有空,做了几道硬菜,其中有一道尤为复杂,叫金毛狮子鱼,要先把鱼平行片刀,再挂上面糊,把鱼丝抖开,下锅油炸时就像狮子鬃毛似的散开,最后再浇上酸甜可口的酱汁。
还有乔苏爱吃的大盘鸡,乔苏闻见香味就流口水了,不停地进来催,靳越群又炒了两个青菜。
四菜一汤端上桌,冒着热气,窗外,不知哪个商户放了烟花,绚丽的烟花在远处绽放,洒落在万家灯火之间。
靳越群把生日蛋糕的包装打开,插蜡烛,点火。
“苏苏,生日快乐,许愿。”
乔苏想着过了这天他就二十岁了…!他双手合十,在心里许。
靳越群说:“你不讲出来我怎么知道?”
“你不懂,之前我都讲出来,太傻帽了,我学校里的同学说,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听他的干什么,跟我讲,保你灵验。”
靳越群不屑,偏偏乔苏一想也有道理,他又开心地合着手,说:“那我许愿我们永远永远都在一起!就算脚下的土地经过亿万年,风化、消失,山川、树林什么都不存在了,乔苏和靳越群还在一块儿!谁也不离开谁!”
靳越群注视着他,一愣,乔苏又说:“我这是不是太不现实了?按我们老师说的,估计真到那时候,咱俩也得死了有千百年,早化成灰了吧?”
靳越群没回答他前头的问题,他说了一句:“成。”
乔苏等着他切蛋糕,他吃着,靳越群拎给他一个熊猫娃娃,比他之前那个套圈套中的大多了,有四五十厘米高。
“哇!这个好可爱!你新给我买的?”
“是,原先你那个我让黄阳去找了,扣子重新缝上也行,但就是里头的棉花不好,现在假冒伪劣的多,我真怕你过敏,你喜欢就拿这个吧,这个是做外贸的,质量过关。”
乔苏抱着熊猫娃娃,觉得有点眼熟:“我咋觉得这个熊猫好像有点眼熟?”
“去年亚运会的吉祥物,叫什么…盼盼?”
靳越群也不懂买什么其他的熊,他就知道这个熊猫,去年在京举办的亚运会办声势浩大,一首《亚洲雄风》传唱南北,盼盼的形象也深入人心,吉祥物也好,有做外贸的渠道,他托朋友买的,现在国内好多小厂做黑心生意一做做一窝,上头都要下文整治,工厂老板在出口这块儿质检严,也怕惹上国外官司。
“对,就是盼盼!额头上还有几点红,我在家的时候就在电视上看过…!”
乔苏喜欢极了,抱着熊猫不撒手,靳越群看了,又给它拎过来,放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还有,这个也是给你的。”
靳越群又拿出一个小盒子,里头是用细细银色链子吊着的一枚铂金戒指。
“戒指?还有钻石!你怎么挑的这么好看的…!”
现下结婚流行三金,再贵一点、时尚一点的,就是钻石戒指,不过男款的一般都是素圈,靳越群在汉阳好几个商场都看了,才买到男的有戴钻的。
“这颗钻好漂亮…!一点杂质也没有,真的像星星一样,又闪又亮的…!”
乔苏欣喜地对着灯,看那颗闪烁着光芒的钻石戒指,戴在脖子上,又亲了两下:“戒指都是一对,你的呢?”
他一看,靳越群无名指上带了一个低调的铂金素圈。
“你已经戴上啦?怎么你的能戴手上的?”
“你还在念书,戴婚戒太高调了,你就戴脖子里吧,咱俩一起戴,我也怕外人生疑…我戴手上不怕,我跟潘鑫说我这两天不在滨江,回老家结婚,以后也省去好些麻烦。”
乔苏不知道靳越群口中的麻烦指的是什么,他羡慕靳越群能戴手上的,这么好看的钻石,不戴手上多亏啊…!
靳越群瞧他羡慕,忍不住笑:“这个钻太小了,往后我给你买更大的,你再戴手上。”
乔苏又笑了,他忙回他的书包里找:“我也有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生日那天我就准备好了,是我去蔡师傅那儿亲手雕的…你看看…”
靳越群说怎么前一阵他总周末就往蔡师傅那儿跑,原来是干这个。
“当当…!你看!”
乔苏很得意地把他雕了好几个星期的摆件摆在桌上,靳越群刚喝一口水,表情一怪。
“宝宝,这是什么?”
“你看不出来,当然是你呀,我雕的你…!”
靳越群拿起来,又看了看,玉雕的小人能看出来穿的他常穿的皮夹克,就是这个造型,怎么他弯着腰,低着头,一副给人鞠躬的模样?
“你打算摆哪儿?”
“就摆咱家门口啊,跟蔡师傅送我们的玉雕摆一块…”
靳越群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宝宝,这个摆门口,不是谁来我给谁鞠躬?”
“你怎么觉得是鞠躬的,你看,还有我的…”
乔苏揭秘一样,又拿出一个,这次玉雕的小人是他,不过也是低头鞠躬的造型。
“把咱俩的摆一块儿…!”
靳越群看着这俩人像饭店门口的迎宾员似的。
“咱俩一块儿鞠躬?”
“什么鞠躬啊…!你到底有没有有浪漫细胞!我雕的是拜天地,你懂不懂呀…!”
乔苏把两个玉雕小人脸对脸的一对,可不是就是拜天地?他笑着,清秀的眉眼弯弯的:“瞧,可爱吧…!要不然就摆咱俩屋里,这样咱俩年年、不,天天都是新婚…!”
作者有话说:
太爱写xql的日常了…!
靳爹:(皱眉)你在屋里我去什么外面?
(可能这就是一家之主的威严吧…)
尽力了,还是差几秒没赶在12点前…,5号不更哦,要出差去了,爱你们!
熊猫盼盼是90年亚运会的吉祥物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