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深夜 是六次

池砚舟弯下腰, 矜贵的脸凑到沈栀意眼前,端正的五官占据了女生的视野。

清晨,厚重的窗帘遮住日光, 仅透进些许光线。

室内不似夜晚那般黑暗,依稀能够看清彼此的神情。

男人的瞳仁漆黑如墨, 薄唇一翕一合, 话故意说了一半, 留下尾巴和钩子。

那双桃花眼隐着暧昧不清的意味。

早上没有睡懒觉, 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冷调气息刺激,沈栀意的意识些许昏沉。

她的脚后跟向后退,一下跌坐在床上, 弄乱了刚刚铺平整的四件套。

女生反应过来,大声强调, “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懵了的大脑终于开工, 知道池砚舟换被单的原因了, 她没有过夜生活, 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沈栀意穿着棉质小兔睡衣,早上还没有梳头,着急的时候头发向上竖起, 脸颊绯红, 甚是可爱。

池砚舟偏要逗她, “我没说发生什么啊,还是你想发生什么?”

沈栀意推开男人的身体, “不想, 我对你才没兴趣。”

男人卖惨,“那我好可怜,老婆对我没兴趣。”

“接着装。”沈栀意不吃他这套。

池砚舟言归正传, “这不是在伪装吗?你以为床头的避孕套是白放的吗?”

男人将拆掉的四件套扔进脏衣篓里,做戏要做全套,看来十分贴心。

沈栀意惊恐问:“你是说爷爷知道我们是假结婚了吗?”

池砚舟分析,“不清楚,但我们在臻悦府分房睡的事情,估计他知道了,要么他怀疑我们吵架了,或者就是想试探结婚的真假。”

沈栀意不确定问:“你是在骗我吗?又想忽悠我吗?”

池砚舟勾唇,“忽悠你什么?”

沈栀意艰难说了四个字,“不分房睡。”

池砚舟点点头,“这件事是真的。”

沈栀意路过男人身边,踢他一腿,“我就知道,什么分房睡被知道了,我隐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暴露。”

“我是猜想,也许就是放着以防万一。”

池砚舟敛了神色,语气正经,“意意,这件事你大可放心,纵使我很想,但我不会强求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主动权决定权都在你的手上。”

沈栀意心里升起喜悦,表面不显,“哦,我去刷牙洗脸,饿了。”

男人说:“我换衣服下去拿个外卖。”

女生在卫生间内洗漱,池砚舟直接在衣帽间换衣服,脱掉深蓝色睡衣,露出劲瘦的腰腹,没有一丝赘肉。

透过磨砂玻璃,沈栀意看见男人的轮廓身形,她只能等他换完衣服才能出门。

满脑子在想,有胸肌吗?有腹肌吗?

追人不来色.诱吗?

试问,谁不喜欢看美好的肉.体。

隔着玻璃门,池砚舟交代道:“我下去了,马上回来。”

“好。”

沈栀意坐在床边等他,她一个人不敢下楼,生怕遇到长辈,要打招呼会被问东问西。

女生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池砚舟的房间朝南,可以看到楼下的院落,以及远处的风景。

独栋别墅,甚至能够听见鸟叫声。

沈栀意推开窗户,新鲜空气灌进鼻腔,她在楼上等啊等,打了无数个哈欠,池砚舟没有回来。

一个外卖拿的时间可真久,别墅没有市区方便。

在她快闭上眼睛时,男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束花。

池砚舟身穿白色衬衫,清晨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柔情。

“你去买花了?”

“不全是。”

池砚舟抱着花束,向沈栀意走去,男人在她的面前停下脚步,俯身递上花。

“公主,这是今日份的花。”

橘色的玫瑰花搭配白色栀子花,与层林尽染的秋景相得益彰。

“好看。”沈栀意接过花束,拨弄花瓣,嗅了嗅栀子香气,“我说花。”

“我知道。”

男人的手里拎了一个蓝色的袋子,随手放在桌子上,没有拆开。

沈栀意好奇问:“你买的什么?阿姨没做早饭吗?”

池砚舟挑起眉头,“你自己看。”

沈栀意将花放在一旁,她打开包装袋,入目看到蓝色包装上硕大的几个字。

超薄、润、滑、XL。

她像接到了一颗手榴弹,丢也不是,拿也不是,随时要引爆。

女生强装镇定,轻轻关上包装袋,装作无事发生,啥也没看见。

从现在开始,她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不认字。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沈栀意靠在桌前,有意无意摆弄花束。

池砚舟的嘴角噙着笑,问她,“好看吗?”

沈栀意啐他一句,“难看死了。”

男人分明是故意的,知道是什么,还让她看,一早上数他最忙碌,因为她的一句‘小’,他就去买加大号。

“池砚舟,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啊。”

还加大,具体几个‘X’她没看清,只看到了超大的‘L’字母。

果然是针对男性群体的用品,特意放大加粗型号。

池砚舟振振有词,“我这是自我认知准确。”

男人拿起袋子,像早晨似的,拆掉塑料薄膜,扔进垃圾桶里。

沈栀意怀疑道:“准确吗?”

她的眼神不自觉向下移,黑色西服裤从表面完全看不出来里面的情况。

池砚舟捉住她的视线,嗓音微哑,“你确定要和我讨论这件事吗?还挺私密的,我不回答吧,显得没礼貌,我又不能给你看,一不小心就是耍流氓。”

男人耳朵红了一圈,他是纯生手,这辈子连黄腔都不会开。

沈栀意眼睛乱瞥,“谁要和你讨论,谁要看了,你快刷牙,我要下去吃饭。”

“知道了,公主。”池砚舟掸了掸手心的灰尘,做假戏也不轻松。

沈栀意和池砚舟刚走到餐厅,撞见爷爷奶奶散步回来,看他们裤腿的泥,应该去刨地了。

看来无论什么资产的人,到老了都会解锁种地的本能。

女生乖巧问好,“爷爷奶奶,早上好。”

池儒勤和蔼可亲,“这么早起来啊,快去吃饭,别饿着了。”

转而数落孙子,“池砚舟,你自己不睡懒觉,怎么还不让意意睡懒觉。”

池砚舟拉开椅子坐下,慵懒说道:“我的错,我这就去哄您孙媳妇睡觉。”

沈栀意安安静静吃早饭,不参与爷孙俩的战斗。

池儒勤抿一口茶,“一天天没个正形,不知道意意看上你什么。”

池砚舟慢条斯理剥鸡蛋,“您不是问过吗?人在这要不您再问一次?”

池儒勤看看孙媳妇和孙子,“我还是想不通,这么久了意意还没厌弃你吗?”

这么嫌弃亲孙子的吗?就这么水灵灵问出来了吗?难怪当时看到他们结婚,会那么惊讶。

沈栀意忍住,尽量不笑出声。

池砚舟从桌底踢了旁边的女生一脚,不仅不帮他说话,还嘲笑他,沈栀意用力瞪了他。

“您可真是我亲爷爷啊,不盼我一点好。”

池儒勤:“那你好好对待意意,做人正经稳重一点,说话惹人喜欢一点。”

“她就喜欢我这样,是吧,老婆。”池砚舟身体侧坐,冲女生挑了挑眉。

沈栀意一脸茫然,“啊?”

她要怎么回答才好,处在两难境地,她应该站在哪一边,好难好难。

池儒勤:“你少欺负你媳妇,脸皮真厚,也就意意能受得了你。”

池砚舟慢悠悠说:“对,多亏我老婆人美心善,收留我这个大龄剩男。”

“你知道就好。”

爷孙俩性格相似,斗嘴拌嘴不急眼,他们家吃饭氛围轻松,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爷爷奶奶去房间休息,餐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沈栀意环顾四周,“爸妈呢?”这次回来,没有看到他的爸爸妈妈。

池砚舟:“他们出差谈业务去了。”

沈栀意困惑道:“你为什么出差不多啊?”结婚以来,池砚舟的出差次数屈指可数,一点都不像忙碌的总经理。

池砚舟曲起手指,轻轻敲了女生的额头,“怎么?嫌我在你面前烦了吗?”

沈栀意实话实说:“有点,距离产生美。”

池砚舟擦了擦嘴巴,“那你死心吧,我就爱在你身边晃悠。”

说的他好像一只粘人的小狗狗,围着她转来转去。

池小狗、池狗狗好像也不错。

沈栀意掏出手机,将池砚舟的备注改成【池小狗】,配了一个狗狗的Emoji表情,真可爱。

池砚舟问:“笑什么呢?”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弯成了月牙形状。

“没什么。”

沈栀意面无表情摁灭手机,她岔开话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池砚舟说:“吃完午饭,中午有大餐,爷爷专门为你准备的。”

沈栀意蹙眉,“什么叫专门为我?”

池砚舟收拾餐盘,“在爷爷这里,我不配吃这么好的食材,只配吃野菜和窝窝头。”

沈栀意咕哝,“说的你很可怜似的。”

池砚舟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很可怜,爹不疼娘不爱,老婆也不在意,还赶我去出差。”

沈栀意感慨道:“池总,我感觉你不应该去继承家业,完全可以进军娱乐圈。”

池砚舟擦了擦手掌,“我没兴趣,我和你一样,就喜欢研究无人机。”

沈栀意摊开手臂,“那真可惜,奥斯卡少了你这个影帝。”

池砚舟:“不可惜,我不在意,我只在意我老婆。”

回城路上,沈栀意都不知道爷爷喊他们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她选择问池砚舟。

男人说:“别多想,爷爷没发现,以为我们吵架了,想让我哄哄你,回来主要是为了敲打我。”

“这样啊,那我放心了。”沈栀意放下座椅靠背,安心睡觉。

池砚舟看向副驾驶的女生,没有告诉她,爷爷怀疑的事情,他已经应付过去了,一口咬定不是合约婚姻,无非多挨几句骂。

本来演戏就是他提议的,动心也是他越了界。

他能看出来,她欺骗老人会心虚,何必徒增她的烦恼。

汽车到达地下车库,沈栀意睡得正香,池砚舟没有喊醒她,耐心等待。

女生在车上睡觉比在床上老实,面容恬静美好。

睫毛簌簌抖动,柔软的嘴唇轻轻抿上。

有许多次机会可以偷亲她,他终究是忍住了。

沈栀意猛然睁开眼睛,看到汽车的顶板,她看看窗外,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下意识摸摸嘴角,“你怎么不喊醒我?”

幸好没有流口水,不然彻底没了面子。

池砚舟轻声说:“因为舍不得。”

“哦,我们回去吧。”沈栀意摸摸脸颊,又红又烫,怎么一点都受不住他的温柔攻势。

回到家,沈栀意甩掉鞋子,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玩着玩着,上下眼皮打架,即将合上。

终是敌不过瞌睡虫,再次睡着。

池砚舟轻手轻脚走过去,手臂穿过她的膝盖,准备抱起她时,眼前的女生睁开了眼睛。

男人说:“我抱你去床上睡。”

沈栀意翻个身,面向沙发靠背,“我不去床上,就要在这睡。”

“行,公主,我去给你拿毛毯。”池砚舟听话放下她,眼神宠溺。

沈栀意吩咐道:“还要我的玩偶,最大的那只。”

池砚舟问:“玩偶有这么好吗?”

沈栀意半睡半醒,“有,比池砚舟好。”往往这时说的是心里话,不掺杂任何虚假。

池砚舟刮了下她的鼻头,“没良心。”

“有,在这里。”女生摸了摸她的左心房,随着呼吸上下浮动的柔软部分。

男人清了清嗓子,“你快睡吧,我去拿东西。”这姑娘对他没有防备心。

深夜,南城万籁俱寂。

池砚舟刚睡着没有多久,忽觉旁边多了一个女生,是熟悉的清甜气息,是沈栀意。

她掀开被子,径直往他怀里钻,上手解开他的纽扣。

池砚舟当即清醒下来,抓住她的手,喊她,“沈栀意,沈栀意。”

女生没有回答他,自顾自摸他,两只手掀开他的睡衣,从上往下摸。

不知怎的,今天她的力气特别大,池砚舟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黑暗中,男人碰到女生的身体,好烫好烫。

像发了高烧一般。

沈栀意受到阻碍,用命令式的语气说:“池砚舟,我想要你,你乖一点。”

池砚舟难以置信问:“要什么?”

下一秒,女生的手向下移,探到内裤里,笑嘻嘻说:“这儿。”

“好大啊,池砚舟。”沈栀意语出惊人。

这句话震惊到池砚舟,一时间他忘了拨开她的手,十分不争气,不论是他,还是它。

沈栀意昂起脸,亲到他的脖颈,含住他的喉结,伸出舌尖舔舐。

灵巧的舌头在喉结上打转,一步一步蚕食池砚舟的意志力。

他变得和她一样烫,甚至比她烫。

池砚舟绷紧理智的弦,不能越轨,他嗓音喑哑,提醒她,“沈栀意,家里没有避孕套。”

沈栀意:“我买了。”

她把四方盒子放在他的手里,“现在什么都有了,你做不做?”

直白又生疏的她,自带工具有备而来。

池砚舟拆开锯齿状的包装,小心翼翼戴上,摸黑寻找。

男人像饥饿已久的豹子,封住沈栀意的嘴唇。

“你别后悔。”

女生催促他,“池砚舟,你行不行啊?磨磨唧唧。”

碍于是第一次,池砚舟照顾她的情绪,每一步行进的格外艰难,沈栀意受不了他的拖泥带水,主动接纳他。

他们比想象中契合。

一次又一次,直至一整个盒子空了。

两个人不知疲倦,突然的一瞬间,沈栀意咬了他的手臂,池砚舟吃痛,猛然睁开眼睛。

窗帘缝隙透过一丝光亮,男人摸摸另一侧床铺,冰冰凉凉,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该死的梦。

那么真实、那么逼真,结果,是假的。

男人走去卫生间,内裤扔进垃圾桶里,调试水温温度,温凉的水兜头而下。

稀奇古怪的梦,沈栀意怎么可能会主动来到主卧,怎么会主动亲他。

老宅的避孕套害他做了春.梦。

这次,不是戛然而止,而是实实在在进行下去的春.梦。

甚至不止一次。

是六次。

一个凉水澡没有解决池砚舟内心的燥热,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冷藏矿泉水,灌下半瓶冰水。

时间尚早,他毫无困意。

翌日,周一,惯常早高峰。

沈栀意急急忙忙起床,总有一天她要把周一全都取消,满脑子只有对周一的怨恨,没注意到男人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和往常一样,到星熠科技楼下,她先去电梯厅。

沈栀意迎面撞上梁修宴,主动上前打招呼,“师兄,早啊。”

“早。”

梁修宴一如往常,温润如玉,似乎完全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等电梯时,池砚舟来到他们的身后,沈栀意佯装不熟,“池总,早。”

梁修宴:“池总,早。”

池砚舟表情不自然,一早上不敢看沈栀意,不然又会想到梦,即使梦里是黑暗的,看不到女生的脸,但是她的一呼一吸,她的声音清晰传入他的耳边,男人越想越躁,解开衬衫纽扣,“你们早。”

早高峰等电梯的人多,电梯迟迟没有下来,人越聚越多。

专梯到达负一层,池砚舟说:“早上等电梯的人多,你们进来吧。”

“不用不用,池总,我们这边马上到。”老板发话,但专梯很多人不敢坐,纷纷推辞。

沈栀意带头走了进去,其他人自然跟上。

很快,专梯人满,电梯快速上行。

沈栀意习惯站在按钮前方,方便出去。

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挠了挠她的手心。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沈栀意吓得心脏快要停止。

男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很快松开。

并没有长时间逗留。

女生攥紧手掌,不知道手心里是什么,更不敢在此时看,她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