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微凉回忆录————

程凉远没有回答她,他家长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家。离开时,他看了一眼林微雨仰望星空的侧脸,少年的拳头紧了紧。

薛绛和林荷云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程凉远走后过了一会儿,才走进了林微雨的房间。

他们一家三口聊了很久,承诺和平共处,薛绛也将回归家庭。

林微雨笑不出来,只是在他们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林荷云勉强笑了:“那小雨去吃饭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窗户突然变得异常明亮。

她有些不适应地转过头,原来是窗外莫名出现了满窗户的透明气球!

里面不知道怎么装进去那些星星,各个发着亮眼的光芒。

她这些天觉得房间里很冷,那些光亮就像是丝丝温暖驱散了这屋内的寒凉。

她不自觉走到窗户跟前,星星更亮了,映在她的眼中像是她抓住了它们一样。

楼下传来了程凉远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别往上看了,看看我吧,我更好看。”

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并不难听,相反听在耳中有种莫名的悦耳感。女孩心中的郁闷散开,随着夜风吹到了远方。

“臭不要脸。”林微雨声中终于带着笑音,细软的声音虽小,却是扎扎实实地传到了程凉远心中……

久远的记忆,只有她那时最爱的爸爸妈妈面容看不清,其他的竟是一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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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现在要心情还不错的你和我复婚,你愿意吗?”

“不愿意。”

林微雨说这话时其实没有经过脑子,毫不犹豫地说出口,生怕自己晚了一秒。

林微雨的家里现在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程凉远复又站起身,唇角无奈勾起,声中带着一点微不可见的失望:“你真无情。”

“不过我还真就吃你这一招。”程凉远叹气道。

林微雨嘴唇微动,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程凉远也没难为她,端起他们两的碗筷像是自己家一样进了厨房。

她瞟了程凉远一眼,至少面上看不出有什么。

“你不会是压根没用过厨房吧?”片刻之后,男人不可思议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微雨走到厨房门前,理直气壮说:“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这个厨房没有用武之地,有些同情罢了。”程凉远熟练地打开各项设备,让“新气”先透透才开始使用。

她站在身后看着这个男人不慌不忙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要上手帮忙的意思。

饭桌上的那个插曲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被两人深埋,或许在很久之后才会有重新翻出来的机会。

深夜,霓虹俱灭,留下黑幕般的夜透不进一点光。昏暗的房间里,程凉远坐在电脑桌前,骨骼分明的手指敲打着键盘。

他正在写新文章节。

不一会儿,他停住了动作。冷漠的俊脸朝向紧关着的窗外,双眸微沉,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良久,低沉男声带着一点较真:“真是无情的女人!”

程凉远干脆关闭了电脑,拖开椅子,上了床,却一夜无眠。

……

一大早,林微雨还在梦中,就听到手机声音响了,不过她还没醒。等闹钟将她吵醒之后,她才知道杨琪的妈妈出了车祸。

是她外婆给她请的假,林微雨一下子就惊醒了,愣了几秒才穿衣起床。

来到学校一看,杨琪果然没来。林微雨有些担心她,她妈妈这么急着回国就是为了杨琪。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她还好吗?

今天是周五,上完课,学生们就像是归巢的鸟儿一样,迫不及待地冲出了校门。

程凉远今天也请假了,据说是心理协会有点事,要他过去。

林微雨终于享受了一个人回家的感觉,不过她刚到家,就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止住了脚步。

“林老师,你快回学校!你班上的学生要跳楼了!”

年级主任焦急的声音传过来,林微雨脑袋懵了一瞬。身体已经先跨出大步,重新回到了车里,用最快的时间到了学校。

教师群也有人在说这件事,林微雨根本没时间看,下了车,就直奔教学楼。

底下已经开始有人自发地准备一些布和气囊,在等待救援过来的同时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微雨心急如焚,但是面色还是稳住了,一口气上了楼顶。已经有些老师在劝了,但是杨琪一直都没有回过头。

“杨琪!”林微雨停在她不远处,喊了她一声。

那个小女孩好像真的遭受到了很不好的事情,坐在围墙边上,双脚悬挂在外,只要挪动一下就会掉下去。

杨琪似乎终于听见了外面的声音,缓缓转过了头:“林老师,你终于来了。”她面无血色却还想笑着。

“杨琪,你妈妈她……”

“林老师,见到你最后一面我很开心,再见了。”

杨琪的身体动了,但是下面的救援还没有开展好。林微雨立刻接上刚才的话:“……马上就要醒了!”

杨琪动作停了一瞬,然后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们说我妈妈一辈子都起不来了!我要一辈子跟在我爸爸的身边!我都听见了!”

程凉远这个时候悄无声息上了楼,看了一眼林微雨,然后不动声色地向前走了一大步。

林微雨没注意到,脚步不断向前,快速说:“我问了医生!他亲口告诉我的!”

楼顶上风很大,杨琪听清楚了那句话,却是没有精力分辨真假,脚下一滑,就要摔下去!

“杨琪!”林微雨跑向她,其他老师紧随其后。

救援已经搭好,消防员正吊在空中伺机而动。但是四楼一跃而下,谁也说不准结果会怎么样。

千钧一发之际,程凉远一个纵身抱住了杨琪的身体,向一边滚了下去。

楼顶常年关着,还有一些钢筋木头。程凉远腰身被坚硬的钢筋刺到,虽然他灵活躲开,但还是划拉出一个大大的伤口!

这一变故也发生的很快,在各种惊呼声中,程凉远将杨琪救了下来。

林微雨赶过去,程凉远的身体不断流出来的红色血液触目惊心,杨琪也呆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别怕,我没事。”都这个时候了,程凉远还不忘安抚林微雨自己都感觉不到的慌乱。

年级主任看到这一幕赶紧分配好任务:

“施老师,带着杨琪去医院检查一下,在她情绪稳定之前,麻烦你多看着她。虞老师,赶紧和林老师一起扶着程老师去医院!”

在他说话之前林微雨已经伸手小心护住了程凉远的伤口,面色惨白。他顺势将自己的半边身体都靠在了林微雨的身上。

他好像是刚从会议回来,一身纯黑西装,本该是矜贵的淡漠精英,却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而且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感觉不到疼,还是忍耐力超强。从刚才到现在愣是没有一句喊疼,反而还笑着安慰林微雨。

只有蹙起的浓眉才能看出这个人正承受着怎样的疼痛!

林微雨一言不发,路过施功的时候低声说道:“先麻烦施老师了。”声音还在颤抖着。

施功不忍看到程凉远的样子,只是坚定点点头道:“放心吧。”

楼下就有救护车,林微雨和程凉远直接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过了两个小时才终于下了手术室。

医生脱下口罩疲惫道:“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但伤口确实挺深的,这段时间需要有人照顾他。”

虞靖接口道:“谢谢医生。”

林微雨眼睛一直关注着昏睡着的程凉远,麻药的作用还没完。他嘴唇苍白,毫无血色。一点也不像平常厚脸皮的他。

虞靖见状,心里门清,眼色略微暗淡,跟着医生的脚步进了病房。

直到程凉远睁开了眼睛,林微雨飘忽着的心才真正落下地。

他张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林微雨,亲眼看着她松了一口气,刚醒的眼眸中先习惯性的朝她露出一个笑来。

林微雨心缩了一下,惶然不知何时何地。

医疗仪器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给他端了一杯温水,嘴硬道:“还笑,都进手术室了还笑得出来!”

说着这样的话,还是将他慢慢扶起来,用枕头给他垫好靠背。

程凉远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穿着个病号服,在他那张帅脸上看起来有点傻。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刚醒声音还有点沙哑。

“施老师说现在安静下来了,我刚给她解释清楚了误会。”

其实就是一个说错话引发的乌龙。杨琪的妈妈确实暂时昏迷了,但是医生说还是有很大机会醒过来的,但是杨琪躲在门后只听见了一半的话。

再加上杨琪爸爸这个搅局的在旁边浑水摸鱼,才导致她误会了。

她是真的很期待她妈妈把她接走,谁对她不好,谁对她好,小孩子的心里很清楚。

“谢谢。”林微雨想到他上前抓住杨琪的的那一刻,心跳还是有点快。那一瞬间的害怕即便是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程凉远想说不需要谢谢,但黑眸一闪,口里的话转了个弯:“我感觉在我伤好之前都需要有照顾我,你想感谢我,那就你来怎么样?”

杨琪毕竟是她的学生,这人救了她的学生,她确实应该表示一下,没敢过多想什么就答应了:“好。”

程凉远计划得逞,云淡风轻地享受着林微雨的服务。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你们是不是忘记我还在了?”

虞靖挺无语的,他这么大一个人坐在旁边,竟然被这两人忽视地彻底。

林微雨一怔,朝他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刚才没想太多。”她确实是忘记了。

程凉远则是眼睛会自动屏蔽除林微雨以外的人。两相加持下,虞靖就完全是空气了。

不过他也没在意,看了林微雨一眼,像是开玩笑道:“林老师和程老师关系很好啊,以前就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