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走出主院,温大婶子看了温婉一眼,有些忐忑:“婉婉……”

温婉笑着挽住了她的胳膊:“娘,没什么,不就是她们不相信女儿吗?这算不得什么的,更何况魏老夫人还打赏了一个小香囊呢。”

她解开系着香囊的丝绦,里边装着一个小小的银锞子,打造成了一朵莲花的样子,甚是精致。

“咦,这东西倒是有意思。”

温婉将莲花托在手里看了几眼:“娘,这莲花挺好看的呢,你瞧,里边的莲蓬还雕出了几颗莲子。”

见着女儿一脸兴高采烈,温大婶子这才放下心来,眉开眼笑的朝那朵莲花看过来。

“温姑娘,温姑娘,请留步!”

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温婉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小丫鬟朝这边冲了过来。

“你是……”

温婉有几分诧异,这个小丫鬟又是哪位小姐的跟班,急急忙忙的来找自己作甚?

“温姑娘,我们姑娘想请你后日来给她梳妆!”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跑到她面前:“需要一整天,温姑娘,你有时间吗?”

“你们姑娘是哪位小姐啊?”温婉心中一喜,没想到这顺义伯府还有识货的。

“我们家姑娘行五,你称呼她五小姐就行。”小丫鬟笑嘻嘻的看着温婉道:“我们家姑娘说她只能拿得出半两银子,不知道温姑娘愿不愿意来忙活一日?”

哦,这价格都自己定好啦?

一天半两,这也太廉价一点了吧,若是按着这个标准,每个月出满勤,也才得十五两银子,一年挣一百多两,这是金牌妆娘的价位吗?

只不过现在她处于开拓市场的初期,总得要找个机会展现自己精湛的手艺。

“半两银子这个价格委实太低了些……”

温婉这句话才出口,温大婶子便暗戳戳的掐了她一把。

半两银子不少了哩,女儿居然还不想干?

小丫鬟听着温婉这般说,眼睛睁大了几分,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温姑娘,你就帮帮忙罢,我们家姑娘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出门的机会,她想要将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说到此处,小丫鬟难过的低下头,声音压得低低:“我们家小姐是庶出,这次老夫人能答应带她去秦国公府已经是分外施恩。”

温婉了解的点了点头,前世看过不少古言小说,嫡庶有别,庶出的一般很难挣到露脸的机会,莫怪这位五小姐想在后日的游宴一鸣惊人。

“这样罢,看在你家姑娘是我第一个客人的份上,这笔生意我做了。”温婉笑眯眯看着小丫鬟:“只不过你可要记得传话给你家姑娘,若是旁人问起我跟妆一日要收多少银子……”

小丫鬟甚是精灵,赶紧伸出了一只手:“五两,一日五两!”

温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掌力不轻,直拍得小丫鬟顿时呲牙咧嘴,皱着眉毛可怜巴巴道:“温姑娘,莫非我说错了?”

“当然说错了,五两怎么能体现出我和你家姑娘的身价呢?十两,必须是十两啊!”

小丫鬟赶紧点头附和:“温姑娘说得对,我们家姑娘肯定是花得起银子的主儿!”

当下谈妥生意,小丫鬟身轻如燕的跑了回去,温婉转过头来,却见着温大婶子满脸错愕的看着自己。

“娘?”

“嗯。”

温大婶子回过神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这都初秋了,怎么还这般热呢。

温婉没有说多话,挽着温大婶子继续朝前走。

她心知肚明,温大婶子应该是见女儿变化太大,有些适应不了。

可她又不敢多问,毕竟女儿是在阎王殿走过一趟的人,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

阎王殿,谁去了还能回来?温大婶子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欢喜不已——自家婉婉是个有造化的。

转眼就到了秦国公府宴请京城勋贵之日,一大早顺义伯府就派车将温婉接了过去。

魏五小姐是庶出,而且还是二房的庶出,在顺义伯府的地位实在太低,好在前边三位姐姐的婚事已定,故此总算轮到了她和四小姐跟着出祖母去参加游宴。

这是魏五小姐的首秀,她想将自己打扮得更美貌些——出身比不得嫡出的四小姐,只能拼长相了。她瞧着温婉虽然身子壮硕,可是一张脸却实在动人,心中寻思若这位温姑娘真能有一双妙手将她打扮得更美貌些,指不定在游宴里还能见着一个不看出身,只讲情投意合的世家公子呢。

温婉站在那里仔细打量了魏五小姐一番。

小姐姐生得不错,只可惜身子单瘦了些,脸有些清削,不会讨那些讲求福相的夫人们喜欢,要想办法将她的身材弄得玲珑有致,瞧上去显得圆润些。

“有做针线的丫鬟吗?”温婉挑出一件中衣:“赶紧来改一下。”

一个丫鬟走到温婉身边:“温姑娘,你告诉我怎么改?”

“把这衣裳下边剪掉,两个袖子拆掉,把两个袖子垫到这个位置……”温婉滔滔不绝的指点着,好在丫鬟还机灵,弄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衣袖垫到这里作甚?”丫鬟接过衣裳,不懂就问。

“哎呀呀,显得这地方丰满嘛。”温婉朝她的胸比划了一下:“你们家姑娘此处还得做点手脚才行呢。”

丫鬟顿时明白了意思,小脸一红,拿着衣裳像小白兔般蹿进了内室。

温婉替魏五小姐将赴宴的衣裳挑选妥当以后便进入梳妆环节,温婉瞄了魏五小姐的梳妆匣一眼,摆了摆手:“用我的罢。”

这两日她在京城街头转悠了一遍,从最有名的千姿坊买了一大堆胭脂水粉,在胡人聚居区买了些从异国他乡运过来的进口化妆品。除此之外,她还利用天然材料自制了一部分可以替代现代修容补妆的神器。

温婉带来的化妆匣子一打开,众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不仅是丫鬟们,便是魏五小姐都从未见过这么多款胭脂水粉,众人围在那个描金匣子旁边看了个不歇。

“别围观了,咱们赶紧动手罢,要不是就迟了。”

温婉吩咐小丫鬟给魏五小姐净面,然后开始上底妆,她用的是千姿坊最新款的一种精华液体,加入了自己调制的玫瑰花膏子,这就刚刚好成了柔和的妆前乳。

轻轻用手将妆前乳缓缓推开抹平,没过多久,魏五小姐的脸就呈现出晶莹柔润的状态。

“姑娘变得……”身边的丫鬟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准确用词,只能崇拜的看着温婉。

温婉没空搭理她们,门外的天色已经渐渐亮起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约莫弄了一刻钟之后,温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这边弄好了,你们赶紧给五小姐梳个配得上妆容的发髻。”

“魏五小姐,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温婉将铜镜调好角度:“你觉得还满意吗?”

魏五小姐瞪着镜子里的美人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镜子中那个唇红齿白眼如春水的女子,竟然是她?

“姑娘,哎呀呀,我们都认不出你来了。”几个丫鬟围着魏五小姐叽叽喳喳:“你现在这模样,肯定比尚书府那位王三小姐还要美。”

魏五小姐出现在主院大堂时,一干丫鬟婆子竟然没有认得出她来。

魏老夫人也是听着请安的声音有些熟悉,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居然是自己的五丫头。

魏四小姐张大了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你……”

魏四小姐情不自禁站了起来,绕着魏五小姐走了一圈:“阿五,是你吗?”

魏五小姐点点头:“四姐,是我啊。”

看到大堂里众人的反应,魏五小姐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看起来自己这半两银子物有所值,经过温姑娘的巧手打扮,自己的容易瞬间便提升了几个档次。

魏四小姐疑惑的盯着魏五小姐看了几眼,余光瞥到了站在后边的温婉。

她忽然醒悟过来,伸手指着温婉:“是不是她给你妆扮的?”

魏五小姐点了点头:“是。”

魏四小姐冲到了温婉身边,声音急促:“快快快,快帮我梳妆。”

一边说,一边伸手拔簪子。

温婉微微一笑,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呢,前日她站在这里招揽生意,就是被这位魏四小姐奚落了一番,没想到今天她却求着自己来给她梳妆。

魏四小姐急匆匆的拔下了几根簪子,头发东一绺西一撮的遮住了半张脸,此刻已经没有半分贤淑千金的模样,她一双眼睛热切的盯住温婉,一脸巴结的模样。

此刻在魏四小姐的心里,温婉美如下凡的仙女。

“魏四小姐,我记得前日你说过,你的丫鬟手很巧,用不着我来添乱。”温婉欠了欠身:“我岂敢僭越。”

“不不不,你的手更巧!”魏四小姐赶紧卖力恭维起温婉来:“温姑娘的手巧得天下没人能比得过你,那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温姑娘不要介意。”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魏五小姐,要跟她走一天的。”温婉摇了摇头:“我不能再替魏四小姐梳妆了。”

“阿五!”魏四小姐把头发一撩,气势汹汹的走到了魏五小姐面前,眼睛一瞪:“你把温姑娘让给我!”

魏五小姐可怜巴巴的低着头,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