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为人类的饥饿感与作为植物共生体的饥饿感全然不同。

人类是经过完整的科学的成熟的社会化后的生物,在人类的路没有走到尽头时,人类可以忍受饥饿一直到死亡降临,但植物不行,植物共生体更加不行,饥饿的感受一旦产生,它们会立即试图从周围的一切物体上获取能量。

乌珩低头抠着指甲,指甲缝里渗出细细的血丝。

耳边的大提琴曲子逐渐柔和平缓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还不错,对吧?”纪泽兰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看到谢崇宜的脸上,“能留下我们吗?”

“我没有说不让你们留下,”谢崇宜控着两根树枝扔进火堆里,“我没有这个权利。”

薛屺已经替沈涉把心提起来了,他用手掐了薛慎一把。

薛慎戴上眼镜,“举手表决吧,同意他们留下的举手。”

薛屺:“!”他连忙把手高高地举了起来,要不是没办法站起来,他跳着举手,“沈涉真的是个很好的人,真的!”

看在自己弟弟的面子上,薛慎将手也举了起来。

旁边,窦露和阮丝莲对视了一眼,阮丝莲说道:“到了这种时候,我觉得我们应该互相帮助。”

杜遥远没举手,沈平安也没有。

他们不认识薛屺,更不认识沈涉,沈涉除了一把大提琴,什么都提供不了,却还带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除非是像窦露一样是异能者,否则体能天生就弱于男性的女性很容易就成为累赘。

薛屺看见有人不同意好友和好友母亲留下,他没说什么,只是紧张地去看谢崇宜,“老谢……”

谢崇宜懒洋洋地举了下手。

林梦之则是纠结,但还是把手举了起来,不管怎样,那是同类。

“阿珩,你呢?”林梦之推了推好像在发呆的乌珩。

乌珩没多想,举起手。

薛屺见状,马上就说:“7票!沈涉可以留下!”

杜遥远指着乌珩旁边,“乌芷跟那只鸟还没投票呢,还有应老师,也没投票!”

应流泉此刻蜷缩在地上,火光映着他的背影,他像是睡着了。

薛屺说:“就算他们三个都投反对票,7也比5大。”

杜遥远看了一圈众人,嘁了一声,丢下一句“烂好心圣母病”后,起身离开了火堆,走到了旁边灌木丛后面去了。

“杜遥远,你干嘛?生气啊?”窦露喊道。

“没气,我撒尿!”

“不好意思啊,惹大家不开心了。”沈涉靠着自己的琴盒,他垂着眼,声音温柔,充满抱歉。

“你别这么想,反正就算没碰上你跟你妈,我们也高兴不到哪儿去。”薛屺捶了一拳沈涉的肩膀。

薛慎扫了眼没心没肺的薛屺,他沉默片刻后,说道:“接下来,我们继续朝京州方向行进,如果可以的话,略作休息,两个小时后出发,大家有意见吗?”

“一定要去京州吗?稍微近一点的行不行?我们现在没有车,没有吃的……”窦露抓耳挠腮。

薛慎不疾不徐,“我和薛屺还有老谢,我们的父母都在京州,我们必须去京州,你们的话,随意。”

见没有人跟自己持相同意见,窦露从地上爬起来,“我记得我们还有十几个土豆,我去拿过来。”

“我去帮你。”阮丝莲也跟着站起了身。

“薛慎,”谢崇宜这时候忽然出声,“你跟我来一下。”

他起身后,又看了薛屺一眼,“把薛屺带上。”

薛慎把薛屺抱上轮椅,推着轮椅跟在谢崇宜身后。

“这里的灌木,地震刚结束的时候,我记得倒了不少,这么一会儿,就又长起来了。”路上除了灌木就是各种落石和断裂的树干,还有宽窄不一的裂缝,薛慎索性将薛屺扛到了肩上,“但愿没有怪物对我的轮椅感兴趣。”

这里不是空地,树冠挨挨挤挤,一丝月光都没透进来,脚下叠又叠的落叶层让人感觉像踩着棉花在走。

薛慎看着走在前面的谢崇宜,忍不住笑了声,“老谢,你好像从来就没有害怕过。”

谢崇宜抬手撩开头顶的一截枝条,让薛慎和薛屺先过去,“怕也没用。”

“我不是指现在。”薛慎说,“你高一从京州转到汉州,我那时候以为你是跟着家里人过来的,后来才知道你是一个人来的汉州,那时候你也没害怕过。”

“怕什么?”

“被孤立,孤独,什么的。”

“我应该怕这些?”

薛慎长叹了一口气,“我说不过你。”

“到了。”谢崇宜忽然停下,他转身,踢开了旁边一堆树枝,下面躺着一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

薛慎:“……这是?”

“他是医生。”谢崇宜蹲下来,把绑着丧尸的绳子解开了,顺便还看见了白大褂胸前的工作牌,“陈孟,陈医生”

“所以……”薛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需要确定。

“让他给薛屺看看腿还能不能好。”

吊在薛慎肩膀上的薛屺眼睛瞪大,“老谢,你认真的?”

“他不是普通丧尸,能正常看病,但也只能看病。”谢崇宜半跪在地,他手指搭着膝盖,“既然人类的个人意志可以压过动物与植物,那为什么不能压过丧尸?”

陈孟在这时候站了起来,他拽了拽白大褂,“病人在哪里?”

“还真能说话?”薛屺挥着双手,“哥,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薛慎把薛屺放到地上,面前的丧尸却没有动。

“你要先付诊金。”陈孟说道。

“钱我可……”

“不,不是钱,医生不需要那么多钱,医生只需要吃饱饭,我饿了。”陈孟站得笔直,很是不屈的姿态。

薛慎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他思考的时间没有超过三秒,手指一动,手中就出现了一把水刀,“要多少?”

薛屺后知后觉,他挣扎着要去够薛慎的手,“哥,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啧。”谢崇宜托着腮,不耐烦地撩眼,“真的不能等等再吃?”

“不,我……”陈孟的话卡在嗓子眼,他僵硬地低头,谢崇宜眼中的威胁令他遍体生寒,他飞快抬起头,说道,“生命大过一切,饿一顿又不会死,让我先看看病人的情况。”

他蹲下来,看着薛屺,“你是病人?”

如果对方没有流口水,薛屺估计自己还是能坦然点头的。

“你流口水了。”

“丧尸都这样,不必惊讶,你是病人?”

“……嗯。”

“伤在哪儿?”

薛屺把裤腿挽起来。

陈孟看着眼前这双枯枝一样的腿,他打了个哈哈,“我看着都没有食欲。”

只是谢崇宜和薛慎两人都面无表情,没人觉得好笑。

陈孟不再哈哈,他弯下腰,嗅了嗅,薛屺忍不住缩了缩腿。

片刻后,他直起身,“现代医学救不了,西医还是中医,都治不了。”

“但如果你们愿意给我时间,我以后应该能治,是应该,我不能保证百分百,因为病人双腿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枯死”

“以后,什么意思?”薛慎问。

“我的进化方向就是医术啊。”陈孟理直气壮,“坦白说,吃人还是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除非人自愿给我吃,但这种可能性太小了,变异动物我又打不过。”

谢崇宜眯起眼睛,“你想我们带着你,一直给你提供食物。”

“压缩饼干不要,我要肉,生的,你们杀好了给我。”

薛慎低头看着对方,“向我们证明你的实力。”

陈孟左右看了看,他忽然将一只手覆在了薛屺的侧脸上,薛屺看着那张腐烂流黄水的脸近在咫尺,他闭上眼睛,脸上泛开痒意。

“好了。”陈孟放下手。

薛屺脸上之前被碎石划出来的一条口子在他的手下消失了。

薛慎愣了愣,问出口的却与薛屺无关,“丧尸竟然能进化出异能?那……”

“我敢保证,像我这么有医德的丧尸,仅此一例。”陈孟胸有成竹道。

谢崇宜看着薛屺若有所思道:“既然你的能力是治愈,为什么在医院里你没有治好乌珩?”

“谁?”

“你上一个病人。”

“……我那不是想吃你们吗?我把他治好了,1打2,我肯定打不过。”

“他们不会接受你。”薛慎看着对方,“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陈孟拍拍衣裳。

薛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话音一转,“你还记得你变成丧尸以前的事情吗?”

“医生不需要记得那些,医生只需要救死扶伤。”陈孟说道。

薛慎与谢崇宜对视一眼,陈孟是丧尸,他身为人的记忆与与人相关的大部分事物应该都伴随着人性的失去而一起消逝了,只有身为医者的那一部分保存了下来,可以说,在人与丧尸这两个物种之间,陈孟更偏向于是丧尸,而不是人类,尽管他能说话,能思考,甚至拥有异能。

“先回去吧,陈孟的事情,我去跟大家说。”薛慎弯腰,打算把薛屺扛起来。

薛屺打开了薛慎的手,“不用跟他们说,让他走。”

薛慎慢慢直起身。

过了半晌,低着头的薛屺开口说话,声音也同样低,“哥,爸妈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就算他们抽不开身,也可以派人来,实在不行派一架直升机到汉州不也行?”

“都是军用的,怎么拿来给他们接孩子?”薛慎弯腰摸了摸薛屺的头发,“况且,直升机过来只接走我们,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找个理由不就行了,大家不都这么干。”薛屺又打开了薛慎的手,“我们自己去京州,那得猴年马月。”

薛慎:“别人会,父亲与母亲不会,老谢的父母亲更不会。”

薛屺:“哦,那就把我们这么丢在这边不管。”

眼泪从薛屺脸上滑下来,“他们知道我的腿断了吗?他们知道他们的小儿子现在跟个废人一样吗?喔,是废蜘蛛,是怪物,还是个没用的怪物!”

“就跟以前一样,任务任务任务,永远都是任务排在我们前面,怎么,人民的人是把我们除去了吗?他们真的很虚伪,很恶心!”

“别管我,把我从那条缝里丢进去,对,丢进去,然后你去告诉他们,说我死了,我是被他们害死的。”

薛慎被吵得烦不胜烦,“那你自己爬过去,也一样能死。”

薛屺一懵,满脸眼泪地看着薛慎。

“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可恶!”他抓起一把苔藓朝薛慎的脸扔过去。

薛慎偏头躲了过去,湿凉的苔藓顺着衣领滑下去,他低头一块一块捡出来,扔到地上。

谢崇宜索性靠在一棵树上,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热闹。

兄弟俩经常打架,虽然薛慎看起来要内敛斯文许多,但动起手来,他很少输过,但凡输,都是他懒得搭理薛屺,或者有意让着对方。

薛慎这回也没有还手,他在薛屺面前蹲下来,用手掌抹掉薛屺脸上的眼泪,“你不是说,这些都是给救世主的考验?”

“那断腿是不是也太过了?”薛屺红着眼,“我宁愿当聋子当哑巴,我也不要断腿。”

“从爬虫馆离开开始,我就没有提过这件事情,我不想影响大家的情绪,我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懦弱,但是哥,我其实很害怕,”薛屺突然抬手抓住了薛慎的衣袖,“刚刚有人不愿意让沈涉和他妈留下来,我知道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沈涉没有异能,因为纪阿姨是个女人,我知道女人也能很厉害,就像母亲那样,但刚刚那两个男生就是这么想的,不是我这么想,所以他们觉得这两个人没有价值,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抛弃。”

“而他们只是创造不了价值,我们还要带着一只丧尸上路,我在拖累你,拖累大家。”薛屺抓住薛慎的袖管,低着头,不停啜泣。

薛慎:“没事,他们不接受,我就带着你跟陈医生离开,不连累任何人。”

闻言,薛屺把头埋进薛慎怀里。

谢崇宜这会儿也有了动作,他路过兄弟俩身边,狠按了一下薛屺的脑袋,“走了。”

-

窦露把十几个土豆全扔进了火堆里,“剩下还有半袋米两把挂面,锅碗瓢盆全没了,今晚就这么将就一下吧。”

“杜遥远呢?还没回来?”她朝灌木丛后面看了看,“杜遥远,吃土豆了。”

“不吃。”

“我去看看。”乌珩站起来,腿边的鸟和乌芷被他惊醒,他把两只宠物按回去,“我马上就回来。”

"你能行吗?我看你脸色好差。"窦露被火苗熏得脸发黑,“要不等我到时候去叫?”

乌珩摇摇头,拨开了灌木丛。

杜遥远背对着众人,在发呆。

对方异能刚觉醒,等级低,味道闻起来没有那么好,可现在能吃的东西太少了。

乌珩静悄悄地坐到了杜遥远旁边。

杜遥远听见了动静,瞥见是乌珩,冷嗤了一声,“要不是为了去救你,班长也用不着离队,我们损失也不会这么大,你屁用没有就不能好好呆着,至少别给我们拖后腿。”

乌珩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找点吃的,还要被训斥,他只能点点头,“好的。”

杜遥远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气恼地蹬了两脚地面,把地面都踹了两个坑。

乌珩在想,这样的对方吃下去会不会扎肚子。

“乌珩,我想我妈了。”

“其实我妈脾气跟我一样臭,我本来以为像她那样的女人,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能把天再顶上去,其实嘛,不过如此,这才几天,她待在家里都能被感染。”

“我以前总跟她吵架,每天都吵,吃个饭都能掀桌子摔碗,我现在就特别后悔。”

乌珩手指抠着地上的苔藓,“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杜遥远仰着头,“虽然你是个废物,但是我感觉只有你不会笑话我。”

“嗯。”乌珩确实不会笑话杜遥远,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他跟对方又不熟,他都记不住对方长什么样子。

杜遥远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自己跟他妈以前的事情,他的身后,翠绿的藤蔓沿着灌木丛的枝叶往上攀爬。

虞美人受伤了,它需要更多的营养作为补充。

乌珩表情放松,佯装一直在认真倾听,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太饿了。

“乌珩去哪里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

“他去找杜遥远呢,就在那草丛后面。”有人在回答他。

“我去看看。”

听见临近的脚步声,乌珩马上收回藤条,他眸子转为暗红,戾气升腾,简直想要立即发疯杀光所有人。

“杜遥远。”谢崇宜跨进灌木丛,“去吃东西。”

是谢崇宜的话,不需要多什么话,杜遥远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就从旁边的灌木钻了回去。

“乌珩,你也去。”

乌珩却坐着没动,他平静地看着谢崇宜,把头转了回去。

“我不饿。”他快饿死了,但是他不想吃土豆。

谢崇宜彻底走出了灌木丛,他到乌珩旁边坐了下来,“不饿?”

乌珩抠着手,“我不想吃土豆。”

没等谢崇宜说话,他抬起头,“我能抱抱你吗?”

谢崇宜斜飞的眉轻轻一挑,“你用什么换?”

乌珩看了看自己身上,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可不可以先欠着?”

“利息怎么算?”谢崇宜问。

“还要利息?”乌珩眼神幽幽,“班长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伸手抓向对方。

少年神色不对,谢崇宜闪身避开后,出现在了乌珩身后,他表情似笑非笑,审视更多。

藤条拔地而起,朝谢崇宜接连刺过去,谢崇宜扬手攥住其中两根藤条,朝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其他几根被他挡在空气墙外,他看着乌珩惨白的脸,“乌珩,你失控了。”

乌珩悄无声息将手掌贴上谢崇宜的腰,从掌心冒出的藤蔓立即卷上对方的腰身。

“我只是想抱你。”

“不是,你想杀我。”谢崇宜笑着,眼里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乌珩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皮。

“又没有成功。”

谢崇宜松开了手里的藤蔓,他攥住乌珩肩膀,将他带向更远的地方,人声与火光很快就都销声匿迹了。

在一棵三人环抱也很难抱得住的巨树底下,乌珩被丢过去,他背后撞上树干,还没站稳,身体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乌珩没时间想谢崇宜会不会反杀自己,他极度饥饿,马上就回抱对方。

“班长,谢谢。”少年将脸埋进谢崇宜的脖颈,对方的体温比他高,很暖和,而且闻起来也很香。

不用乌珩指引,藤蔓自己就顺着谢崇宜的衣摆钻了进去。

冰凉柔软的藤蔓,让谢崇宜产生了蛇爬进衣服里的错觉,他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与害怕无关。

“唔。”乌珩还觉得不够似的,使劲朝对方怀里拱,“好舒服。”

他的脸无意识蹭到了谢崇宜的耳廓、耳垂,对方的耳朵是凉的,没有脖子舒服,脖子里埋着最粗也最充盈的血管,他做出想了想的表情,轻轻一口咬在了谢崇宜的侧颈上。

谢崇宜揽着乌珩肩背的手臂一紧。

没有得到反抗和反对的乌珩变本加厉,他小口小口不停咬着嘴边柔软温热的颈子,如果不是怕死,他的牙齿早就染上了血,因为他会将谢崇宜的身体连皮带肉地撕开,就从最脆弱的脖颈开始。

谢崇宜被乌珩弄得一边脖子上都是口水。

他略微垂眼,就能看见少年一脸痴迷和投入,与平时阴郁又低落的灰暗样子截然不同,对方此时看起来甚至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媚。

谢崇宜没有打断对方,因为他在对方头发上发现了一抹与周围黑色相比异常突兀的颜色——绿色,还是很嫩的绿。

他一手揽着乌珩的腰,一手去触碰对方头上那抹绿色,指尖触到了,是叶子的手感。他捏着嫩绿的叶片低头仔细看,上面还有极细的绿叶纹路。

谢崇宜想到了一个可能,又觉得不太可能。

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他沿着叶子,轻轻拨开了对方的头发。

在看见藏匿在发根之间的那抹绿色之后,猜测被证实,谢崇宜眉间微微一动,乌珩,发芽了。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微微一动

实际上: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