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0章 谎言的代价

“没等到人?”黄汉祥成功地在颐和园门口等到了正要上车的陈太忠。

“黄二伯您这……还是来了啊?”陈太忠看着他就是一阵苦笑,“您这不是,有点那啥吗?”

“你说我有点啥都无所谓了,”黄汉祥知道小陈在说自己出尔反尔,可是他心情不爽了,也就懒得再否认——要不也是小看人家小陈的智商,而且,他还着急着挽回局面,“我就是在门口等着,这总不算过分吧?我说太忠,这天儿还大亮着呢,你不再等一等?”

“太阳落山了,没用了,”陈太忠苦笑着摇一摇头,又很“怀疑”地看他一眼,“这个……不可能公园里没安排人吧?”

“你小子从来不肯相信我,”黄汉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扯开了话题,“我说你说的那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

这就是他眼见事情无望,表面上看是跟小陈要解释,实则也是想问一问是不是有挽回的余地——你做不到的,我们老黄家未必做不到。

陈太忠扯谎话是很在行的,不过,说一句谎话简单,但是可能要用百句谎话来圆,他懒得费心费力,所幸的是,自打进入官场之后,他接触的多是聪明之辈,能举一反三的主儿见得太多了。

既然有了这样的认识,他的回答就很是简单,遇到要害之处,就是一问三不知:与其我自己编,还要担心骗不骗得过人,不如你们自己脑内补完得了。

比如说这个老中医为什么找上你呢?陈某人的回答就很有代表性——“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他接触过别的人,只是那些人自己不说,外人哪儿还能清楚……”

黄汉祥问了半天,始终是不得要领,终于也泄气了,“小陈,这个……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次我都是撞大运来的,”陈太忠皱着眉头,淡淡地说一句,“想给爹妈再求点那种药……其实我就知道没啥希望。”

黄汉祥听得也沉默了,好半天才发问,“那你怎么知道,他这次可能出现在这儿呢?”

“呵呵,”陈太忠张嘴笑一笑,却是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典型的苦笑那种,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旁边的那些人,撤了吧,我也就是一普通人……我现在想去静一静心。”

说完这话,他冲黄汉祥点一点头,上了本田车,打火起步,竟然再没有打什么招呼,黄总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一点什么,好半天才苦笑一声,“很久没人让我吃汽车尾气了。”

“这小年轻,火气挺大的嘛,”黄老的机要秘书发话了,他有点不满意陈太忠的态度,“怎么这个样子?”

“算了,不跟他计较,”黄汉祥摇一摇头,他心里很清楚,小陈这么说,其实已经猜出自己今天的布局了,只是小家伙知道他人微言轻,就伪作不知了——他能做的,就是巧妙地暗示一下,麻烦你们监视的档次高一点成不?

想一想当初夺了人家的药,今天又派人监视,现在还想多问点什么别的,失望之下的小陈略略失礼一点,岂不是也正常?

“那……对他要不要再跟一段时间了?”机要秘书发问了,很远处的陈太忠心里就是一个激灵,他将“一线牵”术法的神识留在黄汉祥身上,等的就是这句话。

说实话,由于今天一整天无所事事,他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是为此引来有关部门的长期关注,那这个破官当不当真就无所谓了,正好履行诺言,带着小萱萱四处游山玩水去。

至于说错过了X办的关注而去关心吴正杰的病情,并且因此而丢官,这么做是不是划得来,每人心里都有杆秤,他认为为了小白同学这么做,值得!

真的想继续历练情商的话,大不了哥们儿玩个一年两载之后,找个地方伪造了身份,继续混官场嘛。

“不用跟了,”黄汉祥摇一摇头,他绝对相信,陈太忠找那老中医的手段不多,否则也不会做得如此过分了——这也是小陈孝顺,换给我黄某人在他的位置,真的未必舍得、未必有胆子为此而拒绝一号的关注。

既然是如此,跟就不如不跟了,倒不如等这家伙的毛躁劲儿过去了,大家再坐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手段能找出那老中医来。

“凤凰那边的消息说了,这家伙整天不着家,我觉得着啊,他也未必有黄二哥你说的那么孝顺,”这机要秘书还真的叫上劲儿了。

“你这是什么话,孝顺一定要着家吗?”黄汉祥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影射自己的嫌疑,他正好心里气儿不顺,说不得就哼一声,“你根本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小陈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边闲说着,陈太忠却是收回了自己的关注,心说你决定不跟就太好了,要不然我还真的腻歪,自由自在多好啊?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找个公用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给吴言——尽管他已经托钟韵秋带话,说是今天你别联系我,我不开机,不过你老爸那边你放心就好了。

有些话,是不合适小钟转述的,陈太忠现在就可以说了,首先是恭喜手术成功,还说这两天双方不要联系,真有事的话,那就事说事好了。

吴市长当时在临置楼的时候,就经常半夜被他摸进去,对他的神出鬼没是相当了解的,倒是没有怀疑这家伙只是空口白话,说关心实则不关心。

“其实你还可以过来看一看,就像前两天来一样,”她幽幽地叹口气,“我要观察老爸两天,然后就飞回去了,凤凰那边事情也不能耽搁了,有空的话你还是过来一下吧。”

听她的语气有点软弱无力,陈太忠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挺需要我在,不过真的不方便,你不看我都不敢用手机给你打电话……等回了凤凰,我再跟你慢慢解释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吴言听他这么说,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心说你来看我老爸,这不过是场面上的事儿,居然这样都不行,那岂不是问题很大条?

“没什么,就是为了关照你老爸,我拒绝了一号办公室的召见,”陈太忠并不是一个习惯受委屈的主儿,做了什么当然要让对方领情。

“什么?”吴言觉得自己可能是幻视幻听了,禁不住出声反问一句,不成想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手机“嘟嘟”地响了两声就沉寂了。

“一号办公室的召见?”她低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一时间身体都有点哆嗦了,这个家伙……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这一刻,她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真的无法形容这种心情,不知道过了多久,钟韵秋的声音才响起,“吴市长,伯父……伯父手术很成功啊,您怎么哭了?”

“我,我是激动得哭了,”吴市长收拾心情,抬起头时,发现自己面前围着几个人,于是接过钟秘书递过来的面巾擦拭,一边擦一边转身向外走去,“小钟你跟我来一下。”

“你昨天跟陈太忠在一起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没有?”高级病房的卫生间里,吴市长低声地发问了。

“异常啊……”钟韵秋想起昨天赤着身子跟自己抢太忠的外国女人,脸上禁不住一红,不过下一刻她就仔细地思索了起来,最后猛地一皱眉。

“我想起来了,他说今天不要联系他的时候,脸上表情有点奇怪,”她一边仔细回忆,一边小心地措辞,“像是有点心思,又像是有点意犹未尽,还有……嗯,昨天他不让我们在别墅里乱跑,就一直呆在主卧里……”

说到这里,她的脸又是一红,吴市长知道钟韵秋的意思,太忠在那啥的时候,其实挺疯的,小钟十有八九是觉得他昨晚保守了,想明白这个,她长叹一口气,“这个傻瓜……对了小钟,最近你没事,不要主动联系她。”

很明显,太忠拒绝了某事,从而就引发了别的一些麻烦,甚至可能电话都被监听了,钟韵秋是他的情人,出去会他无所谓,但是这种情况下,他不来医院就能理解了——毕竟是来过一次了,再来的话,很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驾车去找南宫毛毛,南宫的棋牌室里又有摊子——这似乎已经是一种职业了,这次,阴京华居然也在场上,大头却是一个四十出头、仪表不凡举止潇洒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坐着一个浓眉大眼仪表堂堂的壮小伙。

“来了?”南宫毛毛冲陈太忠点点头,接着马小雅和阴京华之流的都抬头看一看他,纷纷点头,嘴里都是两个字——来了?

咦?陈太忠马上反应过来了,今天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所有人都这样,对我连个称呼都没有,这是……有情况!

他来南宫毛毛这里,用意其实还是摆脱可能的监视,道理在那儿摆着呢,像南宫这样讨生活的主儿,京里不会很多,但是也绝对不止这么一个圈子。

这样的圈子里,涉及到的人也是五花八门,你说上面会不会知道有这么个行当,有一帮吃这种饭的主儿?

知道肯定是知道,但是视而不见也是必然的,撇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不说,只说为了维系高层的尊严,这帮人就有存在的道理——天颜不是那么好觐见的,你得拿出足够的尊重、足够的诚意和足够的耐心出来。

不过这年头,有些事是做得说不得的,就算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帮人存在,简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职业,可是错非必要,谁也不会去承认这帮人存在的意义。

南宫的圈子里人不是很多,但是代表的绝对不仅仅是一方或者两方的利益,那些人要是想继续监听,就会发现涉及的人和事情会越来越多——没有人愿意招惹太多的麻烦,哪怕是一号,哪怕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