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寿宴

江明薇寻思,莫非是托梦?

算起来,谢家二郎去世也有九年了。

谢家其他人都葬在京郊,唯有谢家二郎长在鄂州,葬在鄂州。

难道是长期无人祭拜、孤苦伶仃,所以才会半夜入梦?

那怎么不托梦给他哥,而是给她呢?

用不用找人做做法祭拜一下?

江明薇盯着头顶床帐出一会儿神,提醒自己千万莫忘了这件事。

次日一大早洗漱过后,用罢早膳,她就去正房找谢廷安。

他没让人帮忙,正在自行用膳。一个小厮垂手侍立,站在他身侧。

看见她进来,谢廷安只抬了抬眼皮,继续喝粥。

江明薇有些讪讪,小声道:“我今天来的有点迟。”

她挥手让小厮退下,自己则站在小厮方才站的位置。

待谢廷安喝了粥,她极其自然地接过空碗,又端过汤药:“不凉不烫,喝着正好呢。”

谢廷安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江明薇又迅速递上清水。

谢廷安漱了口,瞥她一眼。

唔,这次没给蜜饯,也没随口夸一句“好厉害”。

见他已经喝完药,江明薇让人收拾一下,这才提起昨夜的梦:“阿行哥,我昨晚梦见二郎了。”

谢廷安神色微变:“什么?”

“我昨晚梦见你弟弟了。你说,会不会他在阴间过的不好,给我托梦来着?”对于鬼神之事,江明薇还是有些畏惧的。

谢廷安眉毛动了动,神色古怪极了。

“不过既然是托梦,他怎么什么话都不和我说呢?”江明薇细细回想,也想不通谢止在暗示什么。

谢廷安声音淡淡的,似乎漫不经心:“你梦到他什么了?”

江明薇如实回答:“梦到咱们那年去看龙舟,回来路上遇到二郎,他就在旁边看着咱们,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这样。”

说到这里,她还模仿了一下梦中谢止的神情。

只见她两条纤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嘴角向下一轻轻一撇,俨然是一副轻视冷笑的模样。

谢廷安面色不易察觉地一僵,语速极缓:“你梦里他就这样?”

“嗯。”江明薇认真点头,又问,“我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说,要不要使人去鄂州好好祭拜一下?还是请人在京中做法?”

谢廷安双目微敛,随口说道:“那就请人在京中做法吧。想必他已魂归故里,未必还在鄂州。”

江明薇想了想:“也行,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谢廷安无可无不可点头:“嗯。”

“唉,奇怪,他为什么不托梦给你?明明你们才是亲兄弟。”江明薇低声自语,摇一摇头,转身离去。

谢廷安嗤笑,托梦?有那样的托梦?

管家纪叔办事利落,江明薇才说一声要请人替二郎做法,纪叔立刻应下,又问:“夫人,是请佛家还是道家?做个水陆道场如何?”

江明薇对这不太了解,略一沉吟:“纪叔看着来就行,或者你问问阿行哥?”

“是。”纪管家答应一声,果真去正房询问谢廷安。

也不知二人讨论了什么,反正最终定下的是给谢家众人做一场法事。

法事不算盛大,但也很热闹了。

这是江明薇第一次看到谢家的一众牌位,触目惊心。

江谢两家交好,她少时经常与谢行一道玩耍。谢家的人,她基本全认识。如今看着牌位,她脑海中能清楚地回想起那些人的样子,心里突如其来地涌上丝丝凉意。

这些人,可以说都是死于皇帝的命令。

阿行哥每天在皇帝身边当差,又是何种心情?

做法事时,谢廷安仍在养伤。

可能是太医的药灵验,他这般将养十来日,已明显好转,时不时地会下床走动。

在他养伤期间,朝中又发生不少的事情。

江明薇只隐约听说,谁被免职了,谁被抓了,她了解不多,也不甚清楚。

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七月底,祖母曲氏寿辰。

今年三叔一家回京,老太太又是整寿,江家决定好好办一场。

江明薇虽是出嫁的孙女,但于情于理都要回去祝寿。

谢廷安还在家中养伤,这段时日,江明薇日日在他跟前晃荡,自觉两人已又熟稔几分。

“阿行哥,你的伤还有多久能全好啊?”江明薇端来一盘洗净的葡萄,放在桌上。

“怎么?”

江明薇觑着他的神色,小声道:“过几天,我祖母过寿,我要回去祝寿,你看……”

谢廷安拂她一眼:“让我陪你回去?”

江明薇本想说“你看我能不能出去一天”,冷不丁听他这么一句话,怔了一瞬,改口道:“你陪我回去,伤口不要紧吧?”

“无妨。”谢廷安神色淡淡。

反正朝中的网已收,他也是时候重新露面了。

江家寿宴,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江明薇扯一扯嘴角:“那挺好的,只要对伤口没影响就行。”

其实不管是她,还是江家众人,都更希望是她自己回去。

但谢廷安既已开口,江明薇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

她对自己说,这也是好事呀。阿行哥养好伤,不就意味着又要回宫当差了吗?那谢宅又是她说了算了。

然而转念一想,江明薇心里又生出浅浅淡淡的怅然。

在宫里当差,哪是好当的?阿行哥看似风光,内里肯定不容易。还有一茬又一茬的明枪暗箭。

走出正房,江明薇轻轻叹一口气。

她想,谢家众人如果在天有灵,还是多多保佑他吧,至少让他可以善终。

转眼间,到了七月二十八,江家老太太过寿。

江家没落多年,这次寿宴说是大办,实际上前来庆祝的人也不多,大都是江家亲朋旧友。宾主一共只坐了三桌。

谢廷安出现时,江家上下俱是一惊。

原本热闹的花厅突然安静了一瞬。

众人纷纷站起,神色尴尬地同他招呼:“谢督主。”

“既是家宴,诸位不必多礼。”谢廷安笑得云淡风轻。他下巴微抬,示意随从打开箱子。

一尊尺余高的观音像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观音像由一块通体碧绿的翠玉雕成,水头极好,做工精妙。

众人无不暗暗称奇。

面对诸人或惊或羡的目光,江明薇脸颊隐隐发烫,她整理心情,向祖母行礼:“愿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阿行哥的一点心意。”

不包括她的,她送的是她亲手做的抹额。

谢廷安送来的礼物贵重,老太太面色有些尴尬,强笑道:“什么心意不心意的?你们人来了,就是最大的心意了。时候还早,你们先在家里转转吧。”

“是。”江明薇答应一声。

知道家人拘谨,她转身看向谢廷安:“阿行哥,咱们去我住的院子坐一会儿,好不好?”

谢廷安对此无可无不可,略一点头,极好说话:“也行。”

江明薇顿时笑染双颊。

两人刚走出正厅,便迎面看见一个熟人。

“薇薇,你也来了?”刘恪眼含笑意,在看到她身侧的谢廷安后,又瞬间敛了情绪,“谢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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