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技术还真带她来回收“垃圾”了。
岑汞跟着人一路到了位于72层的开发部，临近下班点，开发部的人依然显得忙碌不已，穿着统一浅灰制服的技术员在透亮的大厅里来来回回。
岑汞一身黑色制服混进一众浅灰里，像是稍浑的水里突然滴入了一滴墨汁，可谓是相当惹眼。但没人有空朝她投来哪怕一个眼神，众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事，面无表情，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几分钟后，岑汞和宅技术转入了一条冗长的银色通道。通道里的光线不及开发部大厅的明亮，冷白灰暗，显得有几分古怪。
“我们这是去哪儿？”岑汞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她对宅技术不敢贸然放心，在开口的同时，在个人芯片上不动声色地联系上安卓，让她定位自己的位置。
万一有什么问题，她揍了人之后也好有个留证。
“第五储备室……”
“您正处于72层开发部第五储备室通道。”
宅技术的声音和安卓同时响起，让岑汞眉头一松，但心下的防备依旧没有卸下。
经过黑街那件事后，她得到了教训。
在这里她要时刻提防他人，不能掉以轻心。
“开发部淘汰下来的脑机和终端会先暂时放在储备室里，然后在某一时间进行内购。等购结束后剩下的部分会再被统一放在第五储备室，等待后续处理。”宅技术低声说，“但是我不知道这些淘汰下来的设备会送去哪儿，没法办让你去捡。”
“我的内购名额一直没用，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在里面挑挑有没有你想要的……”宅技术有些局促地薅了薅满头卷毛，将自己有些发红的耳根遮了大半，“我的名额不是很多，也不是很高级，所以只能在第五储备室来选……”
宅技术担心岑汞嫌弃，声音越来越小。
第五储备室里存放的几乎都是老旧废款，虽然功能大多可以正常使用，但是在科技类产物日新月异地更迭换代速度下，早已是非常的落后和老土。
他不知道公司的电子集中处理区在哪里，解决不了对方的问题，只能勉强想出这样的折中办法。
宅技术垂下视线，不敢去看岑汞的脸，他怕对方会对他露出不满的表情。
岑汞是他在公司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虽然是他自主主张定义的，但宅技术不想把这段自以为是的关系搞砸。
岑汞这边也陷入了沉默，不过不是因为宅技术，而是因为自己的贫穷。
但不得不说，眼下这情况确实比她去捡垃圾要来得快不少。
“能赊账吗？”岑汞看向宅技术，没有掩饰自己的困难，坦诚道，“我很穷，只能等工资现用。”
岑汞准备拆了东墙补西墙，虽然她很可能没有工资到账，但这个月的房补也不是不能用来先垫这里的钱。
前提是内购的价格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如果超过了她的可接受范围，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等房补下来后去棚户区二手市场淘一个。
但后者需要一定的时间等待，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赊、赊账？”宅技术立马摇头，态度十分抗拒。
“不用赊账的……”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明显，他压低了声音说，“只要1点联邦币就够了。”
岑汞：“1点联邦币？”
宅技术点头。
岑汞：“你这……老实说，便宜得让我害怕。”
宅技术一听，以为岑汞在认为他在她开玩笑，在取笑她目前的窘迫，顿时慌了，连忙解释说：“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第五储备室里的都是老旧废款，根本卖不出去，我没有要和你开玩笑的意思。”
“我只是想帮上忙……”宅技术抿了抿唇，听到了自己如同擂鼓的心跳声。
岑汞见状，瞅着面前的卷毛看了半晌，才嘀咕道：“你这也太好说话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客气了。”岑汞也不矫情，一秒接受对方的帮助，“以后饭点我要是没有准时来餐厅，我们通过个人芯片联系。”
她便宜占太大了，要有所表示才行。
技术宅一听，卷毛又炸了。
开心炸了。
一分钟后，两人进入第五储备室。
相比通道的惨淡灯光，储备室里的灯管还要更加灰暗。
整个储备室的空间很大，一眼看过去，各式各样被淘汰下来的网络设备在这里随处堆积，一直堆积到岑汞脚下。
岑汞扫视一圈，感觉这里就像是一处被人遗忘的电子坟场，那些支起来的淘汰品，就是一块块墓碑。
岑汞弯腰随手捡起脚边的一块腕表形终端，吹了吹灰尘，摸索着按了按旁边凸起的按钮，试着开机。
一阵柔和的光源闪过，腕表终端正常开启，表盘上的功能一眼清晰明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块AIWatch在棚户区二手市场上的卖价，比她一年的房租还高。
……不愧是万恶的资本家。
岑汞看向宅技术：“这些东西看起来都还很新，都没人要？”
宅技术看了眼她手上的终端，熟稔回答说：“这是前年的型号，这类AIWatch的更迭速度非常快，或者应该说一切便携式终端的更迭都快得超乎想象，联合科技几乎每个月都能在上一代产品的基础上推陈出新，没人会把眼光投在过去品身上，公司内购能被看上的，只有新鲜期一个月以内的产品。”
岑汞发现了，涉及到熟悉领域，技术宅一点都不宅。
“你要这个吗？”宅技术问。
岑汞想了想：“你知道这里面价钱在中位数的是哪一种吗？”高价转手太惹眼，低价不好出，中价位最符合她的需求。
“价钱中位数？”宅技术看了她一眼，思考不到一秒，就走进了眼前的电子坟墓。
半分钟后，人重新折返回来，同时将手上一个纽扣大小的银色金属递了过来，介绍道：“这是联合科技开发的二代脑机“星链”，半入侵式，只要放置在任意位置，里面的微型金属丝就能自动触发、固定。”
“因为设计的巧妙，当时一推出就大受好评。”宅技术说。
“当时市场售价多少？”岑汞好奇问。
“19999点联邦币。”宅技术说。
“……好贵。”岑汞面无表情地吐槽一句。
“不过，它现在只值1点联邦币了。”宅技术又补了一句。
“谢了。”岑汞干脆地用个人芯片给交易过去了1点联邦币，然后看着人说，“帮大忙了。”
宅技术闻言，感觉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他躲闪过岑汞的视线，低声说：“不、不用谢。”
岑汞对他笑了下，将“星链”往衣兜里放好，招呼说：“我要下班了，明天饭点见。”
宅技术被岑汞的笑晃了下神，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对着人背影轻声说：“……明天见。”
……
岑汞一回到棚户区，就径直奔向二手市场。
这里的二手市场是一个三不管地带，附近出了名的小型黑市，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在这里都能被二手贩子分分钟洗白破解，然后高价转手。
尤其是大公司的东西，在这里很受欢迎，和人们抗拒公司的态度截然相反。
用二手贩子的话来说，就是公司他懂个锤子的产品！
岑汞找了家她交易过几次东西的店，把“星链”以“交罚款”的理由贱卖，快速兑换成1500点联邦币，外加一台作为赠品附赠的老式终端机，迅速离开。
回到出租屋，岑汞关上门，将联合健康的身份芯片切换成离线模式后，才将手上的终端开机。
开机时间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她手上的老式终端机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颤颤巍巍地点亮了屏幕。
这款终端属于多年前的产品，使用体验可谓是零，连接入网速都全靠人品。
但时代淘汰产物有时候也能帮上大忙，这款终端最大的优势在于因为年代久远，它不具备身份验证功能，是个百分百的黑户。用它上网，岑汞不用担心会被人顺着网络抓到蛛丝马迹。
她之所以打公司淘汰品的主意，就是为了绕这个圈子。她没缺心眼到用打上了公司标记的设备去寻找信息，那和自爆没有任何区别。
岑汞在搜索里输入了一串关键词。
顷刻间，关于“联合健康公司”“危机管理部”“契合者”“芯片”等等一系列包含关键词的信息铺天盖地地刷新出来。
岑汞扫视下来，突然被其中一条连接吸引了目光。点击进去，一个类匿名社区出现在岑汞视线内，诸多信息在不同板块上飘着。
岑汞扫了眼大致标题。
“日狗！贷款率又又又上调……”
“今日喜讯！组合贷分期年限延长至200年……”
“政府就是公司的傀儡，人工智能应该被禁止！！”
“跪求虚拟恋人程序锁的破解方法……”
……
岑汞径直拉到了吸引她的那条信息上。
“某联某康公司稀有货！神技芯片，有意者私聊！”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困了，明天多写点。
要入V了，摸着空空如也的脑子，“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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