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骚乱

成喜被刘殊这反复的态度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爷,不找了么?”

刘殊回身,没有说话,他望了一眼周围嬉闹的人群,似是下定了决心,决绝而去。

走着走着,一个小孩摔倒在他脚下,他拽起孩子,“你家里人呢?”

小孩子大声地哭:“我找不到了,姐姐,娘——”

刘殊抱起孩子,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我先带你出去。”

望着刘殊的背影,成喜只觉得自家主子越来越古怪了。

就在他们走后不一会,尖叫声突然响起,火焰攀上戏台子的幔布,人群渐渐骚动起来。

“杀人啦!”

街角的一个角落,小圆拉着路俭兰的袖子瑟瑟发抖,秀才娘子李氏拉着她的三个孩子也满脸惊慌,“这是怎么了?”她看向路俭兰,“我们怎么办,也赶紧跑吧?”

路俭兰说:“别急,现在到处都是人,孩子们还这么小,抱着孩子被人推倒踩伤更危险,不如先躲在这里,等官府把歹人制服再出去。”

“可是这大街上往哪里躲?”李氏急了。

路俭兰示意她看身后的大树。

李氏迟疑道:“你说躲树上?可是——”

不远处又有凄厉惨叫声,李氏快要哭了,“我不会爬树。”

路俭兰蹲下身子,“我帮你,快上去。”

李氏颤颤巍巍踩着路俭兰的身子往树上爬,小圆在旁边帮忙推她,好不容易,李氏终于坐上了树杈。

路俭兰和小圆又把孩子抱起来递给李氏,李氏接过后把两个稍微大点的孩子放在树杈中坐稳了,自己抱着最小的那个,她伸出手:“你们也快上来吧。”

路俭兰摇摇头:“树上已经坐不下这么多人了,你把身子缩回去安心待着,藏好了千万不要出来,这里隐秘,应当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

“那你们怎么办?”李氏感动道,“你这样叫我怎么受得起。”

路俭兰一边对她说“自己当心”一边拉着小圆跑进人流。

“少夫人,咱们现在去哪儿?”小圆气喘吁吁地问。

“我也不知道,先跑了再说。”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又出现了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尖叫声,人群愈发惶恐,拼命向前挤。

“我好难受。”小圆紧紧抓着路俭兰的手不敢松开,“人太多了。”

路俭兰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前面的路越来越窄而人却越来越多,如果继续随着人流被裹挟向前,稍有不慎她和小圆就要交代了......

思及此她大声对小圆喊,“往边上去。”

得了她的吩咐,小圆找到了用力的地方,两人手挽着手拼命向人流外侧挤,终于,路俭兰抱住了一个路边的石墩子,和小圆一起挣脱出了人群,踉踉跄跄跑进路边一间开着门的小店里。

这是一间很小的脂粉铺子,一眼就可以扫完,连个藏人的柜子都没有,店里没有人,显然都已经跑完了。

路俭兰盯上了墙上的一面窗子,“我们不能留在这里,万一歹人过来就完了,先从窗子翻出去,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路俭兰率先拖来凳子翻上窗户,小圆紧随其后。

看见小圆平安落地,路俭兰玩笑道:“幸好咱们两人都不胖,不然这小窗子还挤不出来。”

窗子后是一条小路,除了她们只有几个避难的人,虽然仍没有完全逃出危险,但比起刚才的境况已经好上很多。

“走吧。”路俭兰握住小圆的手,“你怕么?”

“原本怕的,慢慢就不怕了。”

小圆觉得路俭兰身上有一种奇异的可以安定人心的力量,当她看着路俭兰的眼睛,就觉得自家少夫人肯定会有办法。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快走,渐渐地周围喧嚣声越来越小,两人不由面露喜意,只要走出在闹事的这快地方,她们绕远路回家就安全了。

小圆心有余悸,她难掩兴奋地对路俭兰说:“我们真的逃出来了!少夫人你太能干了,我光是这样绕来绕去地走就迷路了,你是怎么分清方向的?”

“就这么知道了,应该叫直觉?”路俭兰也笑得很轻松。

放松下来的小圆开始猜测今晚歹人的身份:“少夫人,你说今天晚上那些都是什么人啊,好恐怖。”

路俭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红莲教的人?”

“红莲教?那是什么?”

“听说是一伙拜红莲圣母娘娘的人,他们会法术的,还会用符水治病。”小圆说,“他们要喝人血吃人肉,最好是小孩子的,他们吃了以后就会法力无边刀枪不入。我猜他们肯定是小孩不够吃出来抓人了。”

“这么吓人?”路俭兰不太相信这种说辞。

未等小圆出声,一道黑影清风似地掠过,小圆就被抓住了。

那黑影一派翩翩贵公子的打扮,擒了小圆跳上屋顶。

林赛仙嘴角含笑扼住小圆的喉咙,声音清脆:“无知的蠢丫头,听信几句谣言便敢大言不惭辱我红莲教,你也配?我原本躲懒,不想出来掺和这摊子事,但你偏要到我面前放肆,真是不知死活!”

路俭兰跑上前抬头对他的背影喊:“放开小圆!”

林赛仙勾了勾嘴角,“好啊。”说完真的就松开了手,小圆软软的身子顺着屋顶咕噜咕噜就往下滚,一个瞬息的功夫就到了边缘。

“小圆!”路俭兰瞳孔微缩,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救下小圆!

像听到一根紧绷的琴弦断开,又像是阻塞许久的冰川终于倾泻,路俭兰陷入了一种虚无之中,周围的声音和画面统统都不见了,一种奇异的力量充塞她全身,那样澎湃,又如此轻盈——

一道身姿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炫目的线条,落在小圆下方,稳稳接住了她。

林赛仙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顿时严肃,目光向路俭兰射去。

路俭兰还没有从刚才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过神,她刚刚做了什么?她腾空而起,还接住了小圆?怎么可能?!

林赛仙低呼出声:“是你。”

路俭兰抬头,对上林赛仙雌雄莫辨的绝美面庞,发现对方的眼神似乎很戒备。

“你认得我?”路俭兰讷讷地问。

远处传来哨鸣声,林赛仙定定看了路俭兰一眼,不发一言轻点屋顶起身,翩然而去,几个起伏便不见了。

顿时,周围安静下来,只剩下路俭兰一个人抱着吓晕的小圆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