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希站在走廊上, 羞愤欲死。
同时还伴随着一种撞鬼的惊惧。
他一面要分出心神想这些东西是打哪来的,一面又很害怕檀举星敲锣打鼓地叫来其他人来看,简直是身处冰火两重天之中。
而他也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这些怪事, 录制马上要开始,他得马上去把腿洗干净, 再喷上几泵能掩盖气味的香水。
还好原主的行李中有各种五花八门的香氛香薰香皂, 还都是留香持久的品牌。
悯希甩开檀举星的手,一句话都没解释, 争分夺秒跑回木屋中打水清洗,又使劲往衣服上喷香水, 直到身上香味重得能打喷嚏,他才返回打网球的场所。
悯希是卡点进来的,幸亏导演要求严格,一旦开始录制就不准嘉宾互相说闲话,免去了檀举星的继续逼问。
但这次录制依旧录得悯希非常痛苦。
不仅是同队檀举星一直盯着他的缘故。
还有敌方阵营的卫珏屡次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走过来要和他说话,而每一次,悯希都假装有事溜走,要么是喝水太多要上厕所, 要么是体力不支要眯一下, 要么是其他巴拉巴拉的借口。
一次又一次过去,卫珏的脸色已然变阴郁。
……
录制结束后, 悯希没有吃饭, 而是跑回木屋中倒头大睡。
一晚上没睡觉,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球,他现在七魂都只剩下一魂了。
至于出现在身上的那些液渍,他在打球的时候想到了解释——肯定是萨聿留下的。
他早晨那会精神更萎靡, 视野都是花白的,萨聿抱他起来用毛巾擦的时候眼睛都还在一阵一阵放烟花,他不知道萨聿都在对他干什么,兴许就是那时,萨聿握着杵在他那里留下的。他腿又麻,没感觉到。
可恨的萨聿!让他出这种洋相!
他再理萨聿就是猪。
悯希气得牙痒,嘀嘀咕咕在心里乱骂萨聿,也没理萨聿发来的消息,抱着被子就迷迷糊糊地沉入黑甜中。
因为透支过多,悯希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一起来见外面天黑黑的,还有点发愣。
肚子适时“咕”了一声。
悯希才皱起眉,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表情难受。
饿太狠了,两顿饭都没吃,烧心燎肺的。
去餐厅找点吃的吧……
天际黑透,繁茂的树林间,一道极高的人影站立在其中。
风一吹,光影晃动,照亮卫珏的脸。
卫珏的手上拿着一副弓箭。
是节目组为上山打猎抓鸡和野兔准备的,一些体格优越的嘉宾例如萨聿和卫珏,想要偶尔给自己加餐一顿,手里也备着这些。
卫珏学过射箭。
他对弓箭的使用了如指掌,如何开弓,如何射箭,如何让弓箭合一,射出更迅疾的速度,更能一箭封喉的力道,这些技巧早已经融进他的骨骼中。
他缓缓将拉到铮铮鸣叫的弓箭,对准树上一只正在休憩的鸟雀。
这个时候的卫珏,完全没有公众认识的好脾气交际花模样,那如沐春风的和善笑容也藏进了唇角里,他的神情鬼气森森,如同地府中拥有獠牙和幽火的阴兵。
不谙世事的鸟雀,没感知到危险的来临,仍然安静伫立在树枝上。
随着“嗡”一声,弓箭射出——
卫珏瞳孔紧锁,看鸟雀的眼神变了,是一种看必会击中的囊中之物的眼神,可他没想到在下一秒,有一个人会在前方忽然路过。
那人是真真恰巧经过,听见有动静,脸蛋还茫然地望过来,而他耳边那一条稍低枝条上的鸟雀,因受到惊慌,立刻扇动翅膀,扑簌簌飞走了。
“卫……珏?”对方用不太确定的声音唤道。
此时,那支箭刚错开银白的弓弦,卷着气流,往那边高旋而去。
卫珏喉结猛颤,开弓没有回头箭,射出去的箭不可能自己调头,再过两瞬,这支箭就会抵在那人雪白的脖颈处,血腥地穿烂皮肤,叫对方当场丧命于此。
卫珏目光猛顿,盯住那张面上慢吞吞露出一点惊慌的脸。
电光火石之中,猛然抬起手攥住那支飞出去的箭。
光滑的箭身在卫珏掌心中因惯性窜出去好几厘米,最后尖锐的箭尾卡在虎口,刺一样挫开皮肤,将他的掌心刮得血肉模糊。
那边的悯希仅愣神片刻,马上就跑过来了。
他表情错愕,歪头盯住卫珏的手掌,一只手伸在旁边不敢碰他,极紧张地嘘寒问暖:“你的手怎么样,要不要紧啊?”
卫珏攥住那根箭粗声粗气地喘息,看到他的脸,第一句话就是答非所问道:“我刚刚是在射树上的鸟雀,是哥哥忽然路过。”
悯希有点莫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浪费时间的话:“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要射我,别说这些了,你的手一直在流血!”
卫珏别过眼:“没事。”
悯希一听,扬高调子:“没事?这都成瀑布了还没事?你要马上止血!”
他拽住卫珏:“跟我去包扎。”
悯希攥住卫珏的胳膊,将卫珏往亮灯的木屋那边带,然而卫珏却不领情地扎根在原地,不跟他走。
悯希手小,包不全男人的手臂,劲也用不太上,卫珏再一冥顽不化,他就彻底对卫珏没辙,悯希恼得一个头两个大,正忍不住瞪大眼睛,卫珏就出声道:“我跟你去的话,能跟你说说话吗?不能的话,就没必要了。”
悯希讨厌他在这种时候谈条件,恶声恶气道:“能能能!”
“那跟我走吧。”卫珏听见悯希肯定的答案,反过来握住悯希的手,将他往自己的木屋里带。
悯希不知道卫珏是要带他去自己的木屋,还以为是要去医疗人员那里,直到卫珏打开灯,拉他进门里,看清屋内的装潢和摆件后,才嗅到一点点的不对。
进门前还气势汹汹,刚迈进门槛,马上就后悔了,害怕了,惊慌了。
尤其是当看到卫珏锁上门的那一刻。
男人上好锁,转身越过他走到桌子前面,从架子上拿下来一条毛巾,背对他随便包扎住掌心,随后走回来,单手将他抱起。
悯希猝不及防,双脚在地板上悬空地扑腾了几下,又因卫珏托住他的臀往上一颠,不得已抱住男人的脖子。
一抱住,他的身体就会呈自然垂坠的状态,胳膊扯得疼。双腿上抬叉开,又会让悯希腿根发凉,应激地想起叉开腿后会遭遇的种种对待。
哪种姿势都不行,悯希只能自然而然地夹紧卫珏的腰肢,扒在自己弟弟的身上。
卫珏垂眸,目光从悯希被薄薄布料绷出细嫩轮廓的腿上掠过,又收回。
他想和悯希坐下来谈事,但刚走到床边,悯希就疯狂摇起头,走到沙发,悯希仍然很抗拒。
最终,卫珏直接坐到桌边,让悯希以贴在他身上难舍难分的姿势,坐在坚硬的胯骨上,与他面对面。
悯希不太喜欢这个姿势,他想反抗,可惜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便咕咕哝哝指着卫珏的手道:“你的伤口这么随意包扎不太好吧,毛巾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会不会感染,还是出去问问有没有绷带……”
卫珏淡淡出声打断他:“这些不重要。”
悯希气焰一瘪,悻悻道:“好吧,你要和我说什么?”
其实悯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清楚卫珏想要问他什么。只能是早上被卫珏撞破的那件事了。
他已经在心中打好腹稿,但凡卫珏问出口,他一定会回他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不含情绪,也不会让卫珏看出一丁点的漏洞。
但卫珏只是盯住他,不说话。
悯希光滑的肩膀瑟瑟一抖,在卫珏能让一切魑魅魍魉都无处遁形的目光中,他不自在地悄悄抿起唇瓣,想要遮掩痕迹。
有一件很有意思的卫家八卦,系统没告诉过悯希。
传闻卫家老二卫珏年幼时体格比卫悯希还要瘦弱,卫家父母担心他营养不良,将他往拳馆击剑馆轮流送,两年下来效果显著,卫珏长势突飞猛进,长成了如今极高的个头,矫健的身姿。
与体型一起膨胀的,还有卫珏那唯唯诺诺的性子,他完全变成了一个恶魔。
但他很会伪装。
在父母人前,卫珏依旧对卫悯希哥哥长哥哥短,一旦背离父母的视线,卫珏就对卫悯希展露出极乖张极吓人,不问对错,动不动扬言要打他一顿的形象。
而卫悯希恐惧害怕的样子,一度成为那段时间卫珏的快乐源泉。
反之,卫珏也一度成为卫悯希心中的“阴兵鬼怪”。
事到如今,两位当事人都没想到,被卫悯希认为的“阴兵鬼怪”,现在居然会主动将他的哥哥抱在身上,让人缠住自己腰身。
甚至下一秒,他竟还张开口,用一种略微怪罪的语调对悯希道:“哥哥真是大忙人,想找你说话都要排队,如果不是今晚的事,我怕是明年都和你说不上话,哥哥这么避着我,真让人寒心。”
悯希心虚道:“没有呀,只是你每次找的时机都不凑巧而已,每一次我都在忙,当然来不及回你,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避开你呢?你自己想太多。”
卫珏眸心一暗,压低嗓音问道:“是吗,你觉得我对你好?”
悯希连忙附和:“给我资源,还无偿给我用你的一切配置,这还不好?”
卫珏的手骨很粗大,掌根边缘却有好多厚茧,托在悯希的后背上,即使中间有一层滑腻的布料作缓和,依旧让悯希不太舒适,他小幅度地扭了扭腰,就陡然听到一句:“——那为什么还要和萨聿掺和在一起?”
男人听不出语气和七情六欲的一句话,如同暴雨降临,让悯希直接如坠冰窖,本来无聊揪着男人衣领玩的手指也霎时停止下来。
悯希僵住了,大概是在五六秒钟后,才哆哆嗦嗦出声道:“你……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
悯希连咽好几下喉咙,才把话说顺畅,思路捋清晰:“什么叫我和他掺和在一起?一整天下来,我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早晨那次只是我急上厕所,回来路上撞见他,他非要扶我而已,你要看我不顺眼直接说就是,用不着这么诽谤我。反正你想定罪,我说再多都没用的。”
他看起来实在很生气,气到手都在抖。
眼尾都翘起来,火艳艳的,露出一种与那档事时不一样的,另一层面的熟透神情,“但我还是要说,我没和他有任何关系,你明明都承诺了给我那些好处,我也答应你了,我干嘛还要去招惹他啊?”
卫珏沉默片刻,眉间露出细微的悔恨:“是我错怪哥哥了。”
悯希用力地控制住表情,不让脸上露出一丁点看上去像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是!你最好跟我道歉,不然我以后都不会理你。”
卫珏从善如流:“对不起,我不该妄自揣测你和别人的关系。”
他又示弱道:“希望哥哥也能理解一下我,毕竟我突然看到你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又一整天不理我,总是会多想。”
悯希吃软不吃硬,闻言也不怒了,苦口婆心道:“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有时候人眼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也有可能是误导,只是你以后有疑问,不要自己乱想,直接来向我求证就行。”
说罢,悯希认为这一茬过去了,于是扭动身体,想从卫珏身上下去:“你这么包扎不行的,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绷带。”
卫珏却伸手按住他的后背,道:“等一下,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哥哥。”
悯希一听,停下动作:“送给我?”
他眼睛亮起星星,很是好奇:“是什么呀?”
悯希听见卫珏俯身在拿桌面上的东西,想转过身去看,又怕会掉下去,只能牢牢抱住卫珏,眨巴着眼,殷殷切切地望住他。
卫珏却视若无睹,也没有放开他,仍然让他与自己严丝合缝地相贴着,与此同时,悯希的后背上,位于两瓣灵巧的蝴蝶骨中间,传来清脆的敲击声。
悯希看不到的地方,卫珏点亮了一个屏幕,他在无数个层层弹出来的加密系统中输入同样的密码,而后成功进入记录库里。
他指尖一点,将上面的文字转成语音播放。
然后悯希就听见,一道毫无感情,比系统还要冰冷的电子音,吐字匀速地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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