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里出来的沈青琢, 久违地应了朋友的邀约,在一家复古酒吧里买醉。
酒保在朋友的怂恿下,开了一瓶又一瓶酒, 将近三米长的桌子摆满了剩半瓶、或者干脆是空的瓶子。
舞池里群魔乱舞,灯光迷离, 每一道酒瓶碰撞的脆响、每一道猜拳摇骰的嬉笑声, 都夹杂着空气中的暧昧气息,将酒吧氛围推向峰点。
一向温和有礼的沈青琢, 此时像遭遇重创的凶兽,眉眼是迷茫而富有攻击性的:“我觉得, 我的未婚妻出轨了。”
听见这话,旁边的朋友差点一个趔趄,他拿稳手里的酒杯,讪笑道:“怎么可能?”
“你家境摆在这,脸又长得不错,谁那么傻会抛下你这个香饽饽,跑去外面偷腥。”
这是实话,谁能那么傻?
就是真忍不住,也不会在目前这个当口, 但凡是个聪明人, 都会选择在沈家蛰伏一段时间,捞够了本, 保证以后被踢出沈家也照样能吃香的喝辣的, 才敢背着沈青琢在私底下风流。
没发现是最好,被发现也不亏。
那小男生是怎么想的?
这才刚订婚,婚礼都没真正办成,这就忍不住乱来, 还没藏好,被沈青琢抓住了小辫子?
沈青琢攥着一个空酒瓶,目光落在自己沾有水迹的指尖,神色沉冷,声音却温和:“这不怪他,是我事先答应他,他结婚以后也可以在外面玩。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
前面才抛出一颗出/轨风波的炸弹,这会又来一个。朋友扯扯唇角,万万没想到沈青琢会如此大度,甚至能容许自己的人在外面给自己戴绿帽。
他对此做不出评价,只好顺着问:“这么快什么?”
沈青琢似是有点难受,向后仰倒,将后脑靠在皮质沙发上:“怀孕。”
清晰展露出来的喉结在滚动,沈青琢声音很闷:“他告诉我的,我相信他,他也真的去了医院,虽然我没看到检验单结果,但他这几天一直和我说,他很难受,所以他很大概率是有了。”
这下,朋友是彻底坐不住了,他像第一天才认识沈青琢一样,眼神匪夷所思。
他看向一点醉意都没上脸的男人,“青琢,我看你是真的醉得不清,你那订婚宴请了潭市所有有头有脸的名门,人都传遍了,你的未婚妻是个漂亮死了的男生。”
“男的怎么会怀孕,你逗我呢。”
沈青琢是醉了也不会表现出来的类型,但倘若有人现在去碰碰他的脸颊和额头,很容易便能发现他现在身上的体温有多灼人。
他的目光也是散的,聚焦了一秒,又四处散开,也没再回答朋友了,而是自言自语道:“我现在才想明白,他为什么会不接我电话。”
“他当时发现自己身体状况不对,很慌乱,不知道怎么办,走投无路,想起向我求助,后面发现这种东西不能让我知道,于是开始不接我电话,不回我信息,把我当透明人。”
“他后面会怎么和我解释呢?还是,干脆就不会再来找我。”
远处有其他朋友拿着骰盅回来,朋友一颗玩心四起,没怎么听沈青琢那些听起来很不着调的话。
他俯身拍了拍沈青琢的肩膀,抽走他手里的酒瓶:“你不能再喝了,我给我家司机打个电话,等会叫他送你回去,你回去早点休息,别想七想八,有事再找我,啊?”
沈青琢没回答。
一年到头滴酒不沾,一喝就是十几瓶,任是钢铁人也经不住这种透支。
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朋友打完电话见状,无奈,摇摇头离开。
身侧沙发弹起,朋友走了,前面响起喧闹的欢呼声,过了片刻,沈青琢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此刻,在醉意朦胧之时,在众人交谈甚欢没有人注意到他之时,他才坐在角落里,任由自己陷进一直不敢承认的不甘心中。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凭什么是别人带他去医院,又凭什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结果。
……
结果就是——中标。
检验单上,HCG超出正常范围,在医学结果上是板上钉钉的有孕。
可上方性别那一栏里,后面一个“男”字,又如此显眼,显眼到有些可笑。
被沈青琢带回家里时,悯希还不敢相信这种结果,认为是误判,仪器有问题,甚至怀疑自己的血也不正常。
将一切都怀疑了一遍,就差冲去医院再检查一遍,沈青琢端上来了一盆酸杨桃。
都是新鲜的,外表黄绿,水珠顺着三角区域滑动,果实尤其丰满。
可看到那水果后,反胃感混着一种想吐的欲望钻进了骨头缝里,让他全身都泛起了抵触感。悯希不怎么挑食,尤其是水果这一类,但凡是有水分、脆一点的,他都喜欢。
甚至以前他自己一个人时,还会经常自己点外卖来吃。
可以前连吃几斤都不嫌腻的东西,现在竟然只是看一眼都让他无比想吐?
他的肠胃总不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总不能说是沈青琢在上面喷了什么东西吧?
悯希睫毛剧颤,捂住嘴巴失声让沈青琢端走。沈青琢撤得很快,也很及时端上了一杯水。
悯希仰头喝尽,擦嘴角的时候,一滴水从下巴滑下,滴在肚子上,他下意识想去擦,手即将碰上去时,又猛地顿住。
悯希不着痕迹转过了目光,神色能看出来些许排斥。
不是说他讨厌小孩子,相反悯希对这些脆弱的小家伙总是会多出几分耐心,几分纵容,只是生活上发生一些违背自己常识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接受。
肚子里可能……有东西的这个事实,让悯希很想吐,这是他接受不了的。当初他拜托沈青琢上自己,只是想让肚子不再痛,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怀上。
他吃饭的时候在想这件事,洗漱的时候也在想。
临在睡觉之前,悯希蹙眉,将自己思考良久的东西说给了沈青琢:“现在还没什么反应,等过段时间真……变大了,就去打掉吧。”
后面悯希回想起来,沈青琢的反常、和自己生活上的一些变化,大概就是从这一句话后开始的。
当时悯希没等到沈青琢的回答,也没在沈青琢的脸上看见任何一点,像在看怪胎的表情,便去睡觉了。
当晚悯希没睡踏实,没像以前那样一觉睡到天明,大约零点醒过来一趟,去厕所途经书房时,发现房门是虚掩的,没关牢。
悯希好奇心不强,窥私欲更是接近于无,他拢紧身上的衣服,刚走半步,房门缝里传来重物落地声。他肩膀僵住,衣领下面的白瓷皮肤争先恐后冒出鸡皮疙瘩。
大半夜听见这些巨响,真能把人吓背过气,这别墅隔音效果极强,偏偏悯希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听了个正着。
别墅里没有保姆,有的只有他和沈青琢,房间里的人也只有可能是沈青琢。
悯希拍拍胸口,一步步朝门那边走近,待只离几厘米远时,他伸手一把将门推开。
满地狼藉。黑色的土铺满整张地面,和土壤难舍难分的花卉,歪七扭八地从盆里摔出去半米远,包裹住根系的土也就此摔开。
悯希顺着倒下的盆栽一路往上看,看向推倒它的罪魁祸首:“沈青琢,你在干什么?”
谢恺封站在桌边,眸色很深,胸膛起伏曲线明显,似在强压着某种情绪。他抬起眼,声音克制道:“把你吵醒了?”
悯希摇头:“没有,是我想去上厕所。你干嘛把好好的盆栽弄倒?”
男人没出声,抿紧唇线。悯希看到满地的泥都头疼,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啊。”
悯希有一点起床气,通常耐心都不会很好,更是一点就炸,他迟迟等不到回答,绷下脸,似有发作征兆。
谢恺封也看出来了,盯着他,缓缓道:“我感觉,你不喜欢我。”
如果喜欢,就不会提出打掉他们共同孕育出来的孩子。
就因为这个,大晚上不睡觉,和自己过不去?悯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又觉得好笑,瞌睡都醒了。
他正欲说什么,谢恺封发现了他没穿鞋。
床边铺的地毯太软,有迷惑性,悯希一起来踩在上面就忘记了穿,谢恺封将他单手抱起来放在胯骨处,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脚心,细致入微地给他拍掉上面的灰。
“所以你纠结我喜不喜欢你这件事,纠结生气了?”
“没有纠结,这是事实。”谢恺封面无表情给他拍脚心。
悯希被他弄得很舒服,困倦地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能这么说,从普世眼光上来看,你的五官是很罕见也很特别的,如果我是女孩子,一定会喜欢你这一款。”
他抬手拢住沈青琢的脖子,装出依赖的模样:“我没有骗你,你真的很帅,唔,好吧,我也很喜欢。开心点?”
说着,悯希皱起眉,忍住心中的不适应,低头捧着沈青琢的脸,在对方脸颊落下一个吻,带有一点哄人的意味。
这段时间悯希发现,沈青琢或许是有一点喜欢自己的,否则当初也不会举办那么荒唐的订婚宴,更不会在这里纠结这些东西。
他从沈青琢这里得到好处,金钱,和利益,也愿意在不过线的情况下,哄着点沈青琢的情绪。
一个吻,也没什么?悯希故意在沈青琢脸上停留了片刻,还蹭了蹭。
这让这个吻看起来轻轻的,缱绻又湿润,像是十足的热恋中的情侣,悯希听到耳边的呼吸声明显重了、急了。
但当悯希以为自己把人哄好了,将手从沈青琢脸上挪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发沉的神色。他愣了愣,曲指抬起男人的下巴,便对上一双黑稠的眼睛,里面犹如有云雨在酝酿。
怎么回事?
说他长得帅怎么也不行?
反而还更不高兴了?
对这样的沈青琢,悯希有些无计可施。万幸的是,沈青琢没有想对他发难,将他抱去厕所,在门口默默等待,等他出来又重新拦腰抱起,送回了卧室。
晚上的风波就这么被揭过,悯希忘性大,睡很快。
第二天悯希起来,总感觉别墅空荡荡的,少些什么,半晌才想起,别墅里应该有狗和猫的,但却四处找不见。
他向谢恺封提出疑问,谢恺封面色不改,说都被送去宠物店洗澡了,快中午时有人送过来一只金渐层,刚两个月大,奶呼呼的,毛又特别蓬松。
悯希肚子丝毫没有动静,但会时不时就想吐,于是也没出门的想法,午饭后就抱着奶猫在沙发上玩。
小猫一开始对悯希很警惕,似是不熟悉悯希的味道,靠近它还会炸毛、呲牙。
后面悯希拿手指蹭了蹭它的小湿鼻子,它睁大圆润的眼睛,用脑袋顶了下悯希的手背,发现悯希没有伤害它的想法,便主动跳上悯希的大腿,倒下打滚。
小猫在掉毛期,一滚,裤子上仿若粘毛板一般,立刻沾满毛发,悯希仍然含笑着任它在身上撒泼。
谢恺封今天没有出门,在书房办公,偶尔出门,会听见楼下传来温柔的笑声,奶猫肚皮被揉舒服了,则会“喵喵”叫。
阳光落在悯希的肩头,将他神色晕染出别样的感觉,恍若,生出了某种母性的光辉。
如果……真的生出孩子,悯希也会如此温柔对待他吗?
谢恺封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假设,陷入怔忡,突然听到楼下舍不得松开小猫的悯希叫他:“沈青琢,你过来一下。”
谢恺封放下水杯,走下楼,临近了沙发,悯希朝他伸出胳膊:“你看看我的手。”
面前一条胳膊比牛乳还白,细细的,线条精致,比例恰好,在这么一片诱人的肤肉上,有几颗红疹浮在手腕周围的皮肤处,破坏了风情。
谢恺封皱眉道:“有点过敏。”
悯希也看出了自己过敏,之前明明不会的。他抬起眼,见谢恺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便问:“你要干什么?”
谢恺封看向他:“你现在不适合养宠物,先把它送走,之后你想它,再把它抱回来。”
兴许是某种逆反心,悯希第一时间想的是制止,可又想,沈青琢的做法没错。
过敏不是一件容易忍耐的事,如果强行把猫留下,他无法给小家伙宠爱,猫毛还会不停折磨他。悯希只好说:“好吧。”
谢恺封办事雷厉风行,手底下的人也是,一个电话打过去,只肖半小时,来接猫的人就到了门口。
奶猫被抱进猫包的时候,一直在喵喵叫,脑袋不停从缝里钻出去,用水汪汪的眼睛看悯希,似乎想让他回心转意。
有那么一会,悯希真心软了,想把它重新抱出来,谢恺封却上前一步,彻底将最后一点拉链拉上。
猫被送走了。
猫一走,意味着,最后一样能消磨时间的事情也没有了。
悯希终于想起自己遗落在楼上的手机,他走进卧室,把手伸进枕头底下,刚把手机拿出来,悯希便突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黎星灼昨天在医院的时候还那么缠人,精力那么旺盛,死活不肯走,威胁他硬把他弄走了,他还不死心地要求悯希,回去后一定要把结果告诉他。
之前最会短信轰炸的人,怎么一直这么静悄悄的?
悯希抱着疑惑打开手机,直到点开微信,所有信息都在加载中,悯希才发现——
右上方,手机显示没信号。而他收到的最后一条短信,则是营业厅提醒他手机欠费,欠了二十多块,这部手机不是会员,也没办过特定套餐,一旦欠费则会停机,别人无法打进来。
怪不得从昨晚开始,手机便一直毫无动静。
“沈青琢?”悯希推门走进书房,“家里怎么没网?”
谢恺封朝他看过来,将电脑屏幕往下盖:“之前安的宽带网速不好,准备换一个,约好的人要过几天才能来。”
悯希也不太沉溺网络,闻言只是有些可惜:“好吧,那我想出去逛逛,有点太无聊了。”
话音刚落,男人的拒绝便接上:“不行。”
没料到沈青琢拒绝得如此干脆,悯希愣住了,沈青琢之前不说对自己病态地百依百顺,但也差不多,头一回这样。
他很意外,随后又有点想发火,沈青琢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悯希不满地蹙眉:“沈青琢,你没资格不让我出门。”
谢恺封声音缓和:“对不起宝宝,别生气,我没有限制你的意思。只是你刚有,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万一一出门,有车不长眼睛怎么办?我只是害怕,担心,仅此而已。”
“宝宝,就当迁就一下我,这几天先别出门,可以吗。”
悯希认为沈青琢太夸张了。他又不是小孩,过马路会看路,怎么会那么容易被车撞到?
但他见沈青琢似乎真的很担心,又是为自己好,一股火发不出去,只能将此视作过头的关心,不和沈青琢计较了。
悯希无奈道:“好吧。”
之后的几天,悯希都待在家里,也不知道沈青琢怎么沟通的,安网师傅一直没来。
没网,他只能看看电视,或是浇浇花,所幸家里有游戏机,里面有不联网也可以玩的游戏,借此消遣,也不至于太无聊。
在又一次通关了一款游戏,悯希看向别墅外的大太阳,轻眯起眼,有些啼笑皆非。
如果不是自己答应的沈青琢,最近他都不会出门,他甚至以为自己在被囚/禁。除了上下楼,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用脚,都快忘记走路是什么感觉。
在悯希的认知里,是自己答应沈青琢留在家里,沈青琢没有不想他出门的意思。
直到第七天,悯希觉得客厅太闷。他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打睡过去了,醒来一双眼睛湿润懵懂,眼尾含有湿意,睫毛被濡成一缕缕,五官便少了几分张扬明显的媚意,多出几分单纯。
悯希迷迷糊糊之间,站起来想去开门,身后蓦地传来压抑的一声:“别出去。”
身后一道阴影笼罩过来,悯希下意识把手从门上拿开。他转过身,沈青琢一张脸神情低沉,眼睛深邃黑稠,眸心中央疾风骤雨、乌云翻搅,站在远处看着他。
对视三秒,悯希恍然瞪大眼睛。
自己一靠近门,这人就发现了?
沈青琢……是一直在盯着自己?
怎么会,难道他是真的抱有难以见光的想法,他不想让自己出门,在变相软/禁自己?
对,就是这样。悯希越想思路越通,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肯定。
沈青琢的确在囚/禁自己。
只是不那么激烈和明显,一开始动用感情牌让他心软,让他做到自己不出门罢了,倘若他真要出去,沈青琢便不会是这副面孔。看,沈青琢以为自己要出门,现在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吃了他。
他竟然到今天才反应过来。
悯希觉得,他有必要和沈青琢聊一聊了。至少他得搞清楚沈青琢的想法,怎么之前还好端端的,突然这么过激?
怕沈青琢应激,悯希稍微离门远了点。他朝谢恺封走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双手抱过去,用柔软的身躯覆盖住男人的半条胳膊。
谢恺封手臂酥了,脸色还是淡的,波动痕迹极少。
悯希慢慢掰开男人身侧握紧的手指,极致耐心,一边嘴上问:“沈青琢,最近你真的很不对劲,你是不是担心我出去,喜欢上别人?”
男人肩背一顿。
这证明悯希的猜测的确是真的,可能不是全部,但至少有一半是。
悯希叹气:“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我既然和你订婚了,就可以确保我只属于你一个,我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有你就够了,我就算出去,目光也不会在别人那里多停留一眼——”
“我保证。”
“我的身心只会放在你那里。”
恋人之间最需要的承诺,不过如此。
他语气甜蜜,又半分轻佻和虚假都没有,给予男人充分的、缺失的安全感。
虽然他对沈青琢并没有那种恋爱的喜欢,但既然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那他就会保证自己身体的忠诚。
“所以,可以放心了?安网那事也是你骗我的吧,你真是……唉,给我联上吧,我真的很无聊。”
……
这场谈判的结果是悯希胜利。谢恺封的确因为他的承诺安心了些,也答应给他联网。
回到书房,谢恺封接起一个电话。
是对他知根知底的心腹,知道他这几天做了什么,打来劝说的。
只听对面的人说了两句,谢恺封刚才在悯希面前平静完美的表情,便出现裂缝,变得可怖和危险:“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如果他出门,他会打掉我的孩子,他一点都不想要他,我只能这么做。”
“我想要那个孩子,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我的确不能关他一辈子,不过,我还有其他办法。”
挂断电话后,谢恺封在厨房接了一杯热水,待水变温,便舀起两勺蜂蜜倒进去搅拌。
拿着这瓶蜂蜜水,谢恺封走向客厅。
悯希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断网一周,突然联上了,就是一个小图片都让他无比新鲜。余光看见谢恺封递过来的水,他随意说了句:“放那吧。”
“咔哒”,水杯放到桌上,发出脆响。
与此同时,悯希正好点开黎星灼几百条轰炸语音中的最后一条——
“悯希,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沈青琢找你都快找疯了?”
“‘沈家未婚妻失踪’的新闻传遍天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