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越群给他揉着,就把这一年他先是和何赛假意合作以及后来查出明安钢厂和汉钢内部早就勾结骗取国家资金的事跟乔苏挑重点的说了说。
“什么什么?什么长协矿?你能不能讲的简单一点…”
“就是何赛和汉钢原先的厂长串通,通过设立一家贸易公司,把进口的铁矿石低价外销给明安,再在价格震荡的时候用回购、退货的方式骗取上面往汉钢投进去的钱,所以明安这两年根本不用生产,它靠这个做的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那他们骗了多少钱啊?”
“少说得有五个亿吧,不然何赛哪儿来那么多钱?他那时想急于甩掉明安,一方面是筹措资金的考虑,一方面也是他知道明安乱排废水造成大面积土地污染的严重性,以后万一爆出来了会影响他的位置。”
靳越群捏捏他尾骨处:“这儿疼不疼?”
“不疼,你捏的有点痒痒…那可是五个亿啊!那么多钱,是不是要坐牢了啊?!”
“坐牢是肯定的,单就现在的形势看,八成何赛已经是个弃子了,所有的罪名都得他一个人顶着。”
“弃子?谁放弃他了?“
靳越群“啧”一声:“你看现在这么大动静,省里直接介入,就说明这事上面就不想简单揭过去,明安污染的事我也找人做了鉴定报告递上去了…这些事不是他何赛一个人就能搞成的,深挖下去会牵扯到许多人,他们扎根汉阳,关系错综复杂,估计是上面早就想动了,只是缺这么一个契机罢了,最后看公安和法院那边怎么判。”
乔苏想了想,问:“那上回我们回滨江过年,去找蔡师傅的时候,你和蔡家和说的就是汉钢的事?那段时间汉钢工人那么多闹事的是你做的?”
“那只是面上的小动作,但蔡家和也真是挺厉害的,后来我特意请了京州的记者过来,当天他就搞出了一个一家四口要在楼顶跳楼的大新闻…当然是演的,不过可把那个记者吓得不轻,回去大笔一挥,帮了我不少忙。”
靳越群给他按的差不多了,拍拍他的腰,乔苏不愿意起,在床上赖着:“多按一下,胳膊也按按…”
“胳膊也让抻着了?”
“当然了,我浑身上下你碰过的地方都疼…!”
靳越群给掌心倒了点万花油,继续给他按,乔苏说:“那段时间事情闹得我在阳泰都知道了,我们那儿有的调查员亲戚也在汉钢,都在说这件事…这有啥用啊?”
“傻瓜,你说赵书记来汉阳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来当一方大员还不是好事?”
靳越群说:“是,但汉阳过去的成绩太耀眼了,就是太好了,谁来都像是锦缎上绣花,看不出成绩,不但看不出,反倒像是坐享其成…所以这时候就得有一件事,一件大事冒出来,先把水搅浑,把问题暴露出来,让外人看着,这汉阳也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神话…所以就得有人先递给他那么一根棒子,管理企业也一样,拿来既可以用来打压一些人,也可以提拔、拉拢一些人,日后工作好开展的多…”
乔苏舔了下嘴唇,回头笑眯眯地问:“那你现在不也是新官上任?有没有人给你递棒子呀?”
靳越群也笑:“自然有。”
如果说权力是一个强大无比又有无穷魅力、吸引无数人前仆后继的巨大磁场,那里面每一个人都是一颗颗铁屑,拥有权利的人挥舞铁棒,不需要金饰银纹,但却比最锋利的刀剑更慑人,驱使所有人按照他的意志形成共同利益。
“那那个何赛为什么会看上我?我感觉我都没见过他…他什么时候见过我?”
提起这个,靳越群脸上就没了笑意:“我怀疑是之前你们去大瞿山那次,还记不记得?你说你们在路上撞车了,撞得就是他那辆。”
“我就下车看了一下,他就看到我了?我们当时都下车了呢…”
靳越群想到这儿,又看乔苏,过去十几岁时的乔苏是清秀乖巧,现在这两年乔苏也长开了些,珍珠似的巴掌脸,皮肤白皙细腻,因为爱往外跑,透着点活泼的红晕,一双眼睛更是俊秀灵动,澄澈的不见一点杂质,尤其是一笑起来,整个人就像是被这世上最纯净的琼浆玉露一点点浇灌出的、一颗至纯至明净的小珍珠。
靳越群又恨恨地拍他屁股一下:“你自己长什么样儿你不清楚?”
“我长啥样啊?你揍我干嘛,你现在是不是揍我揍上瘾了,你现在不是揍我揍上瘾了…!你让我揍一下…!”
乔苏莫名其妙屁股挨了一巴掌,翻身直接跨坐在靳越群身上,照着靳越群就打,打完了不解气,又去使劲揉他的脸。
“我是不是给你脸了靳越群…!”
靳越群前面都任他打,直到说到这句,男人才握住他的手,忍不住蹙眉:“说的什么话,我的脸要你给?”
“怎么不是我给?我不给你,你就得麻溜的滚出家门去…!你知道不…!”
乔苏又开始一脚脚使着小劲儿踹他,靳越群本来就睡在边,让他几脚踹的险些从床上跌下去。
男人只好握住他乱蹬的脚,又看这脚腕子这么白,世上再好的汉白玉也得逊色三分,憋着火握着没撒手:“你看看你的性子,不是上手就是上脚,你还给我脸,你不把我的脸往地上踩我就烧高香了…!”
乔苏又憋不住笑,抽回脚腕子扑在靳越群身上,斜斜地将半个身子腻在他胸膛,晃着脚丫,亲亲男人的嘴:“那是谁养的我这个性子?是谁养的?谁惯的?”
他俏皮地逗他,靳越群也望着他,顿时别说火了,那是半点气儿都不见了,他抱着乔苏:“算你会消我的火儿,那我就受着吧。”
俩人又抱在一块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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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越群上任汉钢,这位置不是那么好做的,不然也不会拖了这么多年没人敢接,他过于年轻的年龄也让在他最开始时遭到了不少质疑,甚至有人写信到了市里,当然,此时他的档案已经是二十五岁了,不过很快地,随着几次股东会议后和财报上上涨的数字,就没人敢小看这位空降的、过于年轻的董事长的强悍手腕和能力。
对外,靳越群主抓生产和销售,提出不仅由经销商代理,增加企业直供方式的扩大销路,同时除了承接原先兴源稳固的焊管项目外,主张这几年是中国城市化迅速铺开的窗口期,一锤定音对汉钢已有的生产线进行调整,保留两个三百万吨的螺纹钢生产线外,拓展板材生产,在定价上要求更是要求按旬定价,尽可能的及时与市场价格对接,打破什么大型钢铁企业大船不好掉头的惯例。对内,从人事调整到配合财务审计,提拔新人,拉拢旧部,他一时间忙的事情每天都多如繁山,常常要深夜两三点钟才回家。
如果星期内乔苏要上课不在家,那靳越群干脆很多时候都是直接住在厂里,在桌案上忙个通宵,并且雷打不动的早上八点半准时出现在车间视察生产情况和困难,他的秘书是京州大学的高材生,都忍不住震惊了,紧跟着早上九点半钟的会议靳总仍旧精神奕奕,谁说错了一个数据,哪怕只是一个十吨的单位,他立刻就能发现。
做企业,对自己的产品和数据都不清不楚,又怎么对客户负责?
导致一时间汉钢内部哪个负责人开会做汇报,再不敢囫囵马虎,下面的人都要把材料校对个好几遍,确保数据无误才敢报。
而乔苏那边,他除了上课,就是布置院子。
姜勇成了他的司机,乔苏除了在学校有点自由之外,在外面姜勇就像个狗屁膏药似的,乔苏一说去哪儿,他不出五分钟准在学校门口等着了。
乔苏忍不住给靳越群打电话:“靳越群,你有必要吗,你是老总,我又不是老总,配哪门子的司机啊!”
那边靳越群正在听秘书汇报过去的赊销情况,之前的摊子留下一堆没清理的三角债,他抬手让他先出去。
“答应的事又要反悔?”
乔苏一梗,连他自己也忍不住疑惑:“为什么我每次都会答应你这么不合理的要求…?!”
“我不认为这不合理。”
乔苏看着前头开车的姜勇:“那你就不怕我和姜勇待在一起久了日久生情?”
姜勇差点吓死,后视镜里那表情都快哭了:“乔,乔苏哥!您,你可别害我啊,我还有弟弟妹妹,我…”
乔苏连忙摆摆手,对靳越群说:“那你至少也要给我选一个帅一点吧,我看着也赏心悦目呀!”
“什么叫帅?”
乔苏在后排翘着二郎腿哼:“就像你一样的吧,唔…比你再温柔一点,脾气再好一点,个子再矮一点就最好了…!”
那边的靳越群冷笑两声:“行,下课给我回家洗干净,我再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乔苏脖子一凉,连忙赔笑:“呃,没有了没有了,其实高一点也有高一点的好处,脾气坏一点也有坏一点的好处…我想在家里前头的院子挖一个鱼池,养点锦鲤,你找人来给我做。”
“行,一会儿我找人,你跟他们说怎么做。”
挂了电话,乔苏美滋滋地哼着歌,想着他的大鱼池,最好再修一个小亭子,到时再种点荷花,一到夏天粉荷满池,晴天赏荷,雨天听雨,清香怡人,多美呀…!
不过,他到底为什么又答应了靳越群这个如此‘侵犯’他人权的要求?
九月份秋高气爽,乔苏忙活着他改造院子的大计,今天不是要挖鱼池明天就是要栽果树,靳越群叫了一支施工队二三十个人围着他转,其实他本来是打算外包给搞地产的朋友,栽种点名贵的花草树木,但乔苏有自己喜欢的,他喜欢鲜亮的,好看的。
他又在院子前头种了两棵合欢树,施工队不知道,下午运来的两颗雪松没地方栽,打电话给靳越群,这哪个老板一进门的树不是要么图清流高雅,要么图升官发财,这合欢才多少钱一颗?
靳越群一听叫合欢,就没让他们动,把原先从京州运过来的两棵价值不菲的雪松栽到后面去了。
乔苏这边“岁月静好”,但汉阳这段时间可谓是风云暗涌,随着过去汉钢内部与明安与之关联公司之间的勾结,存在多笔暗箱操作等违法行为浮出水面,再到明安爆出生产期间超标物污染物违规排放,造成严重的环境污染,而这些罪证几乎都同时指向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人——何赛。
其实查出的远远不止这些,当警察在何赛位于郊区的别墅挖出两具年轻男性的尸骨,以及在别墅里搜出众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劣刑具时,据说负责此案的检察主官在大会上拍了桌子:“何赛作为一个商人,他到底哪来的这么大胆子?!他可以说是一个严重扰乱汉阳生态的、卑鄙的政治掮客…!这种人罔顾法律,藐视生命,必须严惩…立刻实施抓捕…!”
这件事还上了新闻,然而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是,警方在围捕时何赛时却扑了个空,原本早被限制监视的何赛竟然人去楼空,凭空消失了。
有人说何赛是拿着假护照远渡重洋了。
“妈的,这没人暗中捣鬼鬼都不信…!”
挂了秘书的电话,靳越群沉着脸骂着,乔苏问:“咋了?”
“何赛没抓到,说是跑出国了。”
“他出国了?国外开销不是很贵么?他一个人去要饭啊?”
靳越群搂了下坐在腿上的乔苏:“他能出去能没钱?人家的钱早就跟着一块儿出去了…”
靳越群的眸光深恨,何赛那样的渣子居然敢将手伸向乔苏身上,他真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现在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你不要皱着眉头了,他跑了警察会管的,你来帮我把外头的地翻翻吧,我买了好多花种子,再捂就坏了…”
“不是找了工人做?”
“咱俩的家,也不能全让他们干啊,自己栽下种子多有意义,回头开满园的花,多美,多浪漫,走了走了,跟我去嘛,我一人搞不了…”
靳越群被乔苏拉着下去,乔苏给他带上工人留下的劳保手套,让他拿着铁锹翻土,靳越群吭哧吭哧干了半天,好说他以前也是个少爷,哪里干过这个?
更别提又弄了一脚的泥,瞧着乔苏撅着屁股在后头洒种子,靳越群气不打一处来:“乔苏,你知不知道你男人我现在是汉钢集团的一把手!想见我的人排都排不上号,我大晚上的给你干这个?”
“一把手咋啦,一把手不也只能拿一把铁锹么,你又拿不了两把,你咋这么半天只弄这么一点点啊…你就不是干活的料儿。”
靳越群差点让他气死:“我不是干活的料?从小到大咱俩的活儿谁干的?”
“阿姨和洗衣机。”
靳越群咬咬牙,盯着他圆圆的屁股,踩着铁锹往下锄,翻土:“我算看出来了,你良心就让狗吃了,行,在这儿我听你的,一会儿回屋你看谁听谁的。”
乔苏在后头捂着肚子乐。
靳越群是出力又出汗:“乐什么,赶紧干!干完了回去,外头都是蚊子!”
“知道了知道了,哈哈哈,不行,哈哈,我真的想笑…!要不我去把DV机拿来吧,我得给你录个像…”
“录个屁,别讲究了,直接洒完了得了。”
“哈哈,不行啊,这得讲究造型啊,这叫造景,哈哈…诶,你去哪儿啊,你别一讲就撂挑子行不行…”
“我去给你拿个驱蚊水…!”
作者有话说:
靳爹白天,大型钢企集团一把手,谁汇报的时候都得提着十二分的小心。
靳爹晚上:陪着小比在花园吭哧吭哧就是干。
苏小比:一把手是啥,能拿两把铁锹吗?(指挥老公中)
问谁惯的?
小比:(扑靳越群)我老公惯得!
再看靳越群: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再锄五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