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以宁的话,只是砸开时稚心口的重锤。
他也会经常问自己,为什么我除了付雨萌之外没有别的朋友,为什么跟我交谈过的人都会说我怪,为什么我越来越畏惧外出畏惧跟陌生人交流。
可时稚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
高中以前他也有很多朋友,在学校也很受欢迎;也曾被爸妈的朋友同事夸奖懂事可爱聪明。
爸妈教过还是小孩子的时稚讲话要坦诚,可后来再也没有人教时稚如何委婉。
“我……”时稚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去说。
说他怕徐以宁是对的,跟时稚在一起久了,总会受不了他的无趣,他的单调,他的奇怪。会累,会开小差,会在别的地方找轻松。
还是说怕傅聿初也会疲于应对这样的时稚。
总有很多人会因为时稚的皮相而来,却会被他的性格所劝退。
那么傅聿初呢,喜欢时稚什么,时稚有什么值得傅聿初喜欢。
“时稚。”傅聿初叫他,盯着他的眼睛:“我是你男朋友,我喜欢你,跟你在一起是奔着一辈子去的。我不要求你现在就对我全身心依赖,也不会说什么空口的承诺让你相信,一生那么长,你总会看到。所以不用听我说什么,只要去看我做什么就可以。”
时稚望着傅聿初,目光忪怔。
傅聿初继续说:“我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怎么去经营一段感情。但看到男朋友不安,我却无能为力,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所以时小稚,你让让我,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别让我去猜,告诉我,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事瞒你……”
“那你告诉我,今天你们聊了什么?”为什么从上车后就对我疏离客气,为什么眼里全是不安和试探,为什么拒绝我照顾你渗透你的生活。
“我大学有个外号。”时稚沉默两秒,小声说。
“嗯,我知道。”傅聿初握着时稚的手轻轻捏着,“‘会画画的精灵宝宝’。”
“不是那个!”这名字从傅聿初嘴里讲出来,时稚莫名有点羞耻,他咬咬嘴唇,“大学有人说我是‘安大怪少年’。”
“不是吧时小稚,你少了一个字,‘安大怪美少年’,怪美的少年,没毛病啊。”
时稚闻言笑了,“你也少了一个字,‘最怪’,重点在‘怪’字上,他们都说我奇怪,说我性格怪,脑子怪,做事也很奇怪。”
“我没觉得哪里怪,真要说的话,我只觉得怪可爱。”
“什么啊,中午不还有个怪帅气,现在就只剩可爱了是吧。”时稚也跟着开了句玩笑,然后才说:“你现在没发现,可能是因为咱们在一起的时间短,也可能是我相较那会儿有所改变吧。”说完又重复道:“我已经在改变了。”
像是说给自己,也像是给傅聿初的承诺。
傅聿初想了想说:“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明明是自己迷路找人问路,结果问完还是不知道怎么走,最后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最后他热心地帮我找到了路,带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时稚秒懂,笑着说:“我以前也经常干这样的事。”
“原来是经常啊。”傅聿初了然,怪不得不记得自己,然后他问时稚:“我觉得这个人好有趣,你觉得呢。”
时稚不说话。
傅聿初就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傅聿初何其有幸,才会拥有这个‘万里挑一’啊。”
时稚突然有些委屈,他攥着傅聿初睡衣衣角,头埋在傅聿初胸口,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刚在一起时徐以宁说哪怕我是很奇怪的人,他也觉得我是最特别最好的,可后来他说我这么奇怪,任何人都会受不了。”
“我没觉得怪,明明是可爱。”
“他说我什么都不会,需要人操心照顾,时间长了都会累。”
“我庆幸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而且,”傅聿初摸着时稚单薄的肚皮,嗤道:“他照顾你什么了?记不住你的口味,让你天天吃外卖,都营养不良了。”
“你才营养不良。”
傅聿初正色道:“时稚,你别听他讲屁话,他只是在为自己开脱罢了。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后才这样,你是一直都这样,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呢。而且以你们的经济情况,请人做这些不是难事,你不用任何人照顾,你别被他pua。”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时稚顿了下,闭了闭眼委屈道:“他说单方面的付出总会累,累了都会开小差。他说我太闷太枯燥,他说……说跟我在一起,出.轨是必然。”
“傅聿初,可是我不知道能为你付出什么,我也怕你会累,会……”
傅聿初简直要气死,徐以宁这个狗东西,背叛感情让时稚不信任感情还不够,还要让时稚怀疑自己,靠。
“时稚,你看着我。”傅聿初摸着时稚的脸,温柔地询问:“你会吗,你会因为累了,太闷了,而去寻求刺.激吗?你也是男的,你会这样吗?”
“我不会。”
傅聿初:“时稚,我不给你承诺,是因为承诺太空看不见。你不用付出什么,只给我时间,看着我做,好吗?”
“傅聿初……”时稚怔怔地望向傅聿初,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亲吻。
爱人的亲吻是安抚的良药,相濡以沫间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会被驱散。
时稚心中的惶恐被抚平,心脏有处地方却不断塌陷,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
傅聿初停了下来,吻吻时稚眼角眉心,哄道:“睡吧,明天早上有你最爱的牛肉粥。”
时稚现在不想要什么牛肉粥,他只想要傅聿初,让傅聿初填满心中的空缺。
“不做吗?”时稚问。
“做什么。”傅聿初换了个姿势,曲起腿假装打哈欠做出一副很累的样子:“时小稚,我毕竟比你大了4岁,到底不如年轻人,让我休息休息,明天再给你,乖。”
“……”
时稚知道傅聿初为什么现在不做。
心底涌起密密麻麻的酸软,时稚摸着傅聿初深邃的眉眼,坦诚道:“做吧,傅聿初,我想做,我想要你。”
傅聿初看出时稚眼中只有爱恋没有勉强,便顺从自己的心意。
他想,他也确实需要释放,他们都需要释放。
爱意升腾,气氛开始潮热。
他们在触碰中无声纠缠,在潮热里互相拥有。
爱欲直白而浓烈,傅聿初和时稚,在只有彼此能给的欢愉里,靠得更近——
身体,还有灵魂。
生活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傅聿初和时稚在不知不觉间开始了同居生活,傅聿初回了趟自己家,拎回来几只行李箱,将时稚的衣柜全部填满。
同样填满的还有时稚的生活。
傅聿初恢复正常上下班,会在出门前做好早餐,也会在下班时偶尔带回一块儿甜点。
时稚依旧不喜欢出门,最好的朋友仍然只有付雨萌。但会在傅聿初休息的周末,跟杭晨和项兢一起去付雨萌店里喝下午茶,聊聊天。
傅聿初最近接了个公司诉讼案,变得有些忙,但无论多忙都会陪时稚吃早餐和晚餐。时稚的生活也被迫规律了起来,傅聿初离开后的白天画画,准备复赛作品,晚上跟傅聿初斗嘴,说笑,打闹,然后做.爱。
他们的相处意外和谐,不论日常生活还是性.生活。
依旧是平淡温馨的一日三餐,但又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时稚不再不安,在傅聿初面前越来越放松,越来越坦诚,虽然在傅聿初身边本就很轻松。
傅聿初也会跟时稚说起工作中发生的趣事,在说到前段时间接的公司诉讼案中被告当事方云盛时,时稚竟然知道。
因为云盛大厦前面的立体logo和吉祥物都是时稚爸爸设计的,傅聿初说是他们的缘分,时稚也觉得是,还开玩笑说开庭的时候让傅聿初看在logo的份上“嘴下留情 ”。
傅聿初就说那更得使劲,让logo的使用权归时稚。
时稚笑骂傅聿初吹牛。
傅聿初不服气地说你等着吧。
小楼的过户手续还没有去办,时稚从徐以静那里得知徐以宁确实很忙,三天两头往外跑。
徐以宁又态度和善地发过两次消息,解释说忙完这段时间就去,态度很好地让时稚再等他几天。
而时稚暂时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事,因为他表哥回国了,他正愁要送什么见面礼。
问傅聿初,傅聿初酸道:“啊,竟然还有见面礼,我都不知道见面礼长什么样。”
“咱们初次见面不是在酒吧门口?给你送一瓶酒要不要?”时稚翻了个白眼。
傅聿初不想要酒,他有自己的逻辑:“如果见面礼是根据初次见面的地点来决定,那你跟你表哥也不算初次见面了啊,不用送他礼吧。”
见时稚不悦地看着他,傅聿初又说:“如果你实在要送,就想想你第一次见你表哥是在什么地点,再看看送什么。”
时稚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会儿,“好像是他家门口,花园?那送一束花?”
“不行,你都没有送过我花,凭什么给别人送。”傅聿初商量说:“要不你表哥的礼物我来安排,你想想给我送什么。”
时稚:“?”
给爱人挑礼物总比给几年不见的不太亲的亲人送礼物简单。
于是最后真的变成了傅聿初帮时稚准备给表哥的见面礼,而时稚,则给傅聿初准备不知道什么名头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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