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要早起, 所以今天安排的晚会时间只有两小时,在后半场路禾发现有不少学生都跑出去了。
屋外是一块很空旷的场地,不过因为下了雪, 现在地上都被积雪覆盖,而且最近西维加德里的天气也没有升温的迹象, 雪没化。
而且因为要参加晚会, 很多学生并没有穿太多, 一些女生还精心打扮了穿上了漂亮的裙子, 路禾看到都忍不住想他们冷不冷。
穆云舒坐在路禾边上, 手上握着纸牌。这是一种当地特色纸牌, 穆云舒也是第一次了解了这种纸牌游戏的守则,不过很快就上手了。
路禾看了一眼他们这桌坐的人,虽然都带着面具,但就算不开口把脸全遮了路禾也认得出,不过还是有点意外:“你们几个会凑到一起玩牌?”
“别的活动太无聊了,就这个还算有意思一点。”苏冕手上拿着几张牌,然后笑着打出了一张, 然后对着其他几个人礼貌地笑笑,“点数对了,那我就收牌了。”
“要收就收,那么墨迹干什么?”商应欢皱眉。
“路老师, 你帮我们发牌吧。”苏冕耸了耸肩,表情无奈, ”刚刚本来是有人发牌的, 不过看样子也出去玩雪了。”
路禾二话不说就把牌拿了过来,听苏冕他们简单说了一下守则,要等桌上所有玩家手上的牌都没有了他再进行新一轮发牌就行, 并不难。
“晚会本来是想让你们跟其他学校的学生多熟悉熟悉,你们怎么还是自己在玩。”
苏冕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我来这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也是,谁跟你当朋友可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商应欢看了一眼手上的牌,突然勾了勾唇,亮牌后直接把桌上的两张牌收走了,“你们看看手上的牌吧,要收不了牌我就赢了。”
看另外两个人真的没法再收牌,商应欢刚刚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直接把手上的牌摊开,放在了桌上,双手抱胸往椅子上一靠,“把分加一加,我二十七分,这局最佳玩家是我了。”
“你别太上头。”苏冕说。
“路老师想出去看看?”穆云舒看他一直盯着窗外,出声问。
路禾刚刚在雪地里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影,有点像不知道跑哪去的凌焕,对方今晚上为了风度可没穿多少,也不回宿舍多穿件衣服。
苏冕:“刚好坐了那么久,出去看看也行。”
“你们不会是没赢,所以想跑吧。”
“你不会是怕冷,压根不敢出门?”苏冕站了起来,看了商应欢一眼,“这么怕冷,后面的课你不好上啊。”
“不用你操心。”商应欢也站起来了。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一些老师拿了防寒服过来,路禾也接过来几件,往屋外走。看到一些人带着面具在雪地里搓雪的样子,有点滑稽。
今天晚上没有风,并没有想象中的冷。
凌焕看到路老师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还有点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他刚刚没让路老师出来就担心外面冷,反正他身体好无所谓,但不想路老师在外面吹那么久冷风。
然后就注意到路老师身边还跟着的几个人,眉头一皱,“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路禾把一件衣服拿出来盖在凌焕头上,示意他快穿上。
“说得怎么好像这里是你家,我们不能来一样。”商应欢看着凌焕手上在搓的小雪人,虽然都没问,可一看就觉得对方做这种东西,八成也是为了献宝一样讨路老师开心。
他皱着眉,也蹲了下来,冷哼一声,这种事谁不会。
“凌焕,你这是受挫雪泥怪?”苏冕看着凌焕手上那坨奇怪的东西,毫不客气地嘲笑。
“你行你搓一个试试?”
“行啊,怎么不行。”苏冕无所谓地蹲下来,也开始抓了一团雪。
路禾突然看到远处一个雪球飞过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那雪球直接砸到了他的脸。
因为有面具的遮挡,并没有真的砸到脸,但是雪球迸射开的雪粒落了他一身。
一个男生快步跑过来,跟路禾道歉。不过其他人就不怎么在意,远远催促对方快点发球。
路禾知道那边有人在玩雪地躲避球,打得正激烈,雪球飞过来了砸到人也很难避免,既然对方道歉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而且他再怎么说也是长辈。
凌焕却不买账,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冷笑道:“这里那么大,你们不知道走远一点打,是看不到这边有人?而且道歉不知道好好道歉,当赶趟走形式啊。”
路禾还在扶正面具,就看到凌焕一副想跟人干架的趋势,已经约起比赛来了。
站在旁边的穆云舒突然伸出手,给路禾拍掉了肩上的雪粒,然后手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才给对方把头发上沾着的也弄掉了。
路老师没有阻止,又或者对方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
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出来了,还有一些人见外面好像有热闹看,也忍不住来凑凑热闹。
凌焕带头扯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容,笑着说:“既然要活动,就不戴着这东西挡视线了。”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一个接一个把脸上的面具都摘了,场面看起来莫名有点热血,让一些人忍不住喊了出来,给他们打气。
远远有老师看到了,一边觉得太乱来,但也没有去阻止,就是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防水手套。
路禾也发现,原来几十人的声音凑在一起,都能那么吵,像掀起了一片声浪,气氛热烈起来,外面似乎都没有刚刚那么冷了。
他看到穆云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摘了面具,对方见他看过来,解释道:“今天坐了一晚上,也想活动活动。”
看他们要分队打雪地躲避球,也有老师过来当裁判员,还临时用雪堆了一条中间线,用彩绳围出矩形区域。
“出界和被打中的算淘汰。”
“这什么情况,我不就离开一会,怎么人都跑出来了?”乔柠第一时间走到了路禾旁边。
路禾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还都蹲着搓雪人过家家的人,突然就都跑过去玩躲避球了。
路禾看到边上还有人带着摄像机,绕着人群转了一圈,然后又对准了场地上还站着的人。
“十对十,有想参加的就过来。”那位当临时裁判员的老师说。
现在两边人数都不太够。
二楼的窗边,本来还在跟西里尔谈话的营地负责人见对方突然盯着窗外,笑着说:“你也感兴趣?”
西里尔没说话,但是却站了起来,负责人就知道他的意思了。
“看起来我们这次营地来的这批学生全都是坐不住的性子。”
其他人没想到西里尔也会过来,而且直接进了克兰霍顿那组。
虽然分组不是按照学校分的,而是自发组队,但刚来基本上都是跟熟人组。
很快人就组齐了,凌焕手上拿着个雪球,看着对面道:“我的球都会砸你们身上,可不会到处乱飞。”
“你可以试试。”对面赫里温是最后加入的,等他拿下面具后,直接把面具抛在了雪里,引得旁边又是一阵欢呼,起哄声一直没停下来。
“有人觉得你们几个太嚣张了,想让我能给你们点教训。”赫里温掂量了一下手的球,继续说,“不过我不是被他们怂恿过来的,能把你们几个打趴下的话,本来就很有意思。”
凌焕笑了:“你自己出局,你会发现更有意思。”
杜景珩站在中间讲解了一下守则:“只要被雪球砸中就淘汰,如果能够用手接住对方的球,就能给队伍赢得一次复活机会,刚开始时每队五个球,用完补充,时间有限所以比赛只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场上剩下的人最多的一组获胜。”
等他离开场地的时候,经过杜渐深身边时,低声但:“可不要上来就被淘汰了,我一直在你后面看着你。”
“你们这届确实有挺多有趣的学生,所以我亲爱的弟弟,你也不想沦为陪衬,现在看你跟陪衬有什么区别,就算你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不过现在怎么不是掉进另一个深渊?可能比输给我下场更惨。”
“刚刚在会议室发生的事,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听到多少,可你敢问吗?”
突然杜渐深抬起手,把对方准备往他肩上拍的手挥开,面无表情道:“你话真多。”
其他人没听到两个人的谈话,不过也能感受到肯定不怎么愉快。
凌焕忍不住说:“我们会长还是太有素质了,有时候千言万语精简成一个字,滚,就行了。”
他也不是站杜渐深,只是他更看不杜景珩不爽。
“这方面我看他就做的不错,少爷脾气谁都不惯着,素质已经没有下降的余地了。”凌焕指了指商应欢。
“我……”商应欢真的很难不冒出脏话。
“马上要开始了,谁先发球。”穆云舒刚戴好了手套,终结了他们的话题。
路禾看着他们几个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闲聊,突然见他们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然后冲他挥了挥手。
凌焕给他做了个口型,然后指了指对面,比了个KO的手势。
他知道这几个应该也是想给他找场子,实际上根本没什么,还显得他们几个非常热血上头。
凌焕就不说了,没想到穆云舒跟苏冕,还有今晚一直没跟他碰上面的西里尔都上场了。
“年轻真好。”乔柠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比赛开始后在场地十分混乱,有时候都注意不到谁是谁,谁又怎么一下子跑到那边去了,谁又被砸到了,怎么被砸到的。
大概过了几分钟,杜渐深被一个球砸到,下场了站在等候区。等候区还有几个人,就等着谁能接到个球把他们复活。
杜渐深因为刚刚剧烈运动,额间微微冒出了点细汗,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也没有被淘汰下场的沮丧。
旁边的人跟他说话,他也只是随意点点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突然他看到有一只手伸到他面前,对方手上拿着一个雪球,杜渐深下意识接了过去,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嘴唇紧抿。
“一会上场加油。”
不过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这边凌焕接到了一个球,直接点了杜渐深道:“复活。”
还看到了路老师,他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明明大晚上的没有太阳,但他笑得却莫名耀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像是有一团炽热的火在眼底跳跃,能看出对方很享受其中。
路禾说,一边让杜渐深快上场,“能不能赢无所谓,我觉得你开心最重要。”
“像凌焕一样?”
“不,是像你一样。”路禾表情有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到凌焕。
“像杜渐深一样开心,能做到吧。”
……
中间凌焕也被人用几个球砸下去了,在等候区一个劲地催他们快点把自己复活,一边也让路禾也给自己搓个雪球。
路禾突然看向台上,见杜渐深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跃起,直接接住了一个球。他看起来也活动开了,以往总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晕,嘴唇微张因为剧烈运动后轻轻喘息。
他点了点凌焕示意他上场,冷淡道:“还你了。”
看起来是还凌焕刚刚那个球的人情。
比赛以凌焕他们这组领先一人的优势获胜,节奏很快,减员快,复活也快。
“你今天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凌焕道,然后又忍不住把胳膊搭在路禾身上,笑着说,“大获全胜,是得好好给那群目无尊长的人一个下马威。”
路禾把他胳膊扯下来,已经有人准备了热饮,毕竟刚刚在外面的雪地里待了那么久,可以喝点热饮暖暖身子。
乔柠拿了很多卡片过来,说:“这是今晚最后一个活动了,写下你最想对某个人说的话,然后放进贴了标签的盒子里,我们会帮忙转交的。”
“写给谁都行?”商应欢盯着这张卡片。
“这方面没有特别规定。”
路禾中途离开了一会,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气,他的鼻子很灵敏,绝对是酒。
冬令营应该是禁酒的,八成是有人偷偷带来的。
路禾走到那一桌,看到了凌焕,似乎是在跟几个欧伦斯的学生坐在一起。
他皱着眉,扫了那几个学生,最后视线又落在凌焕身上,“你怎么什么都要比一比。”
“又不是什么烈酒,浓度很低……”凌焕的声音有点闷闷的,耳朵跟脸都发红,“而且我成年了……喝酒,不犯法……”
路禾看了一眼地上藏着的酒瓶,发现度数确实很低,不过凌焕能喝成这个样子,说明对方的酒量真的差到极点,不能喝就别逞强。
而对方几个欧伦斯的学生明明也喝了但看上去像一点事都没有。
“这件事我会直接报上去,营地里绝对禁酒,不管是什么度数。”
凌焕扶着桌子站起来,路禾还没照顾过酒鬼,不过凌焕也不发酒疯,而且比平时更加安静,也不怎么说话。
“我没有喝醉。”
“……”
路禾带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等他们离开后,赫里温走过来,看了看桌上装了酒的杯子,用手随意拿起,然后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如果对方在仔细留意,就会发现这两个杯子中的酒根本就不是同一种酒,这种酒会烈很多,本来是想让对方喝醉后发酒疯出丑的。
他把杯子放下,也往洗手间走去,这个点其他人已经陆续回宿舍,也不会用这栋楼的洗手间,人要少很多。
他站在门口,还没推门,就顿住了脚步。从还没彻底被他推开的门缝里,他看到两个人在接吻,与其说是接吻倒不如是单方面被强吻。
身材高大的男生一只手紧紧锢着另一人劲瘦的腰肢,让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另一只手插在对方的头发丝里,然后把对方的面具从上面扯了下来,嘴跟毫无章法地一样在对方唇上胡乱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