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Giant》舞台

《Giant》的初舞台主色调为橘色和棕色,像太阳一样炙热的橘红色和像大地一样稳重的深棕色,着实很少出现在舞台上。无数只橘红色飞鸟,无数棕黄的山峦,一辆翻倒在山峦右边的纸质深蓝汽车模型,以及一轮高挂在山峦左上方的橘红色太阳,构成了这个舞台的全部。过于绚烂的颜色能让人轻而易举地联想到《Giant》这首歌所涉及的关键词——反抗、挣扎、重生。

与之相对应的,方嘉瑞的舞台服装也与概念相关。

上身是一件涂鸦着繁复joker图案的红蓝拼色无帽卫衣,蓝色的袖子和红色的主体拼在一起,彰显着它的特别,右边胸部以奇特的线条涂鸦出“Luanisttan”的字母,覆盖了小丑的右上半边脸,下身一条蓝灰色的牛仔破洞长裤配一只红色一只蓝色的板鞋,与上身卫衣相得益彰。

非常典型的复古美式校园风穿搭。

几乎所有的舞台服装都是这样的风格。

一看就是得到了宋杰充分的支持和肯定。

而伴舞们的服装也不完全统一,同样的复古美式校园风穿搭,他们上半身也是由LS赞助的各色花卫衣,下身则是不同颜色的膝上短裤、短袜和板鞋。

因为所有服装都是美式校园风格,所以在选择的时候,方嘉瑞几乎没有动脑。

——因为他看不出这些衣服审美之间的优劣,他只是随便选了件自己喜欢的。

“Gari穿上服装后比想象中更出彩了。”造型师围绕着方嘉瑞转了一圈,又往后倒退了一大步,远观:“耳钉用哪一款呢?备选有三款呢?”

造型师的助理站在旁边,手上端着三个盒子。

明明就是小小的耳钉,但是LS用了巴掌大的盒子来装。

方嘉瑞把手伸到盒盖上比了下。

“好的,那就这边这个银色的,美高风不需要太富贵的耳饰搭配。”

说着她示意助理给方嘉瑞戴上。

最后她看了眼造型:“可以了,保持这个发型,马上就要上舞台了。”

方嘉瑞呼出一口气,他都站累了,他看了眼沙发。

男练习生们先前都去换衣服了,现在他们大部分人已经换完回来。

但是他们并没有坐,而是站在那里。

有的人在照镜子,有的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数什么,零零碎碎六七个人,全部站着。

“其实不用担心衣服弄皱的,这个衣服基本相当于品牌送给公司了。”他走到一个沙发前坐下。

练习生们像是松了口气,也纷纷坐下。

一个练习生略显腼腆地道:“哥坐,我们才能坐的。”

方嘉瑞沉默一秒。

敬语、平语、前辈、后辈几个词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他开始回忆过往的颁奖典礼,好像,都是靳民哥带着他们。

靳民哥在这方面是不会出错的。

但是靳民哥泡泡和粉丝发消息都不用敬语。

他忽然对自己的记忆有了点怀疑。

Player聊天室,在另外四个人忙里偷闲蛐蛐今天solo初舞台的某个人时,某个人忽然出现。

[朴志贤:不知道Gari怎么样,我这边感觉有一点难适应。]

[文在佑:有我难适应吗?他们一定是脑子出问题了才会给我接这个离婚综艺的常驻MC。]

[文在佑:今天才录制第二天,我已经有一点点想死了。]

[罗靳民:Zeon,请不要诅咒自己。]

[方嘉瑞:哥啊,之前颁奖典礼的时候,我们都是在前辈们坐下之后坐下的吗?]

[罗靳民:对啊,我拉志贤,志贤拉元勋,元勋拉你,起来和坐下不都是这样的吗?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方嘉瑞:我今天在待机室,我坐下后,练习生们才坐下,哇。]

[文在佑:我也想和哥一样在待机室,到时候我会一直站着。]

[罗靳民:在佑有点过分了哇。]

[文在佑:不过分,没有我现在的遭遇过分呢。]

[金元勋:Gari准备好没有,导演和我说你要开始预录制了,一位没问题吧?]

[方嘉瑞:都还没有开始呢,哪里就能一位了,而且我本来以为我会很紧张。]

结果其实,还好。

……

以救赎、重生为主题的作品似乎总是笼罩着悲伤的色彩,但《Giant》并非如此,激烈的鼓点消除了那种沉重的感觉,听歌的人并不会因为这首歌而变得伤感,反而会升起一股自励的劲头。

这是Nobody们听过《Giant》后最明显的感受。

灯光完全关闭时,视野一片漆黑,听觉和嗅觉仿佛也被屏蔽,直到刹车的刺耳声音响起,一束金色的光照在舞台边缘的模型车上,一身红蓝卫衣的男人坐在其中,他戴着黑框眼镜,像是也为这刹车的声音而疑惑,先是敲了敲方向盘,然后打开车门从其中走出来。

叮叮咚咚如同泉水一样的声音响起,舞台再次变得漆黑,鼓点轻快而快速,白色的光像是丝带一样从远方飘来,慢慢悠悠地打在舞台中央;泛着棕黄色的舞台地面上零零散散躺着十几个人,先前的红蓝卫衣人从这群人中缓缓站了起来,随着音乐舞动,而在他动作开始之后,那群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也纷纷开始动作,他们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

镜头往前推进,对准在C位的Gari。

他并没有染发,黑色的头发被夹得微卷,常见的中分卷发,有一捋左边头发调皮地落在他眉心偏右的眼角处,摄影师顺着这缕头发的轨迹追寻,掠过黑色的无框眼镜,看见一双略显冷淡的深灰色眼睛,他其实记得他,去年Player《蜕变》的初舞台就是他拍摄的,那时候他还在MBC工作,没想到今年跳槽到KBS,他依旧是他初舞台的摄影师。

上一次《蜕变》舞台时还是红蓝发色,这次直接就是红蓝色系的服装了。

这位idol着实适合张扬的颜色,听说RITA的红色运动服也是他带火的。

镜头里的idol盯着他的方向,单手扶着话筒,开始唱;他唱得很松弛,低沉而略带颗粒感的声音,如同清晨刚刚起床后没多久的呓语,像是在调侃又出丑的老朋友,又或只是一个轻巧的问候,让听到这个声音的人瞬间放松下来。

“He walks between crossroads,

Through wind and rain.”

耳朵仿佛被这个声音轻轻按摩着,心也跟着安静下来。

镜头往后拉远,不知何时,那群躺着的男孩们已经站了起来,十数个人摆成一个球一样的队形,缩在一起扭曲地动作着;可等Gari唱了下一句,他们又随着音乐极有节奏地散开,一步一步,结合了popping,慢慢地形成最经典的三角阵型。

摄影师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后退,他记得他们的舞蹈动线,也记得先前和SFT公司讨论的运镜问题,这个时候他也需要后退,让镜头将他们全部包括进去,然后看着他们一声重响后,伴随着骤然激烈的鼓点而热舞。

雨点的声音出现在背景音乐里,劈里啪啦地落在观众们心里,舞台上的十三个人动作大开大合,跳的是框架非常大的Hiphop,舞步细碎而繁复,左右脚的切换时像是根本没有落地,中间好几个动作都呈现出悬空一样的状态,大概是舞步难度过高,所以他们的手部动作看起来十分简单,如同从空气中取物一样,五指张开闭合,在全身肌肉的控制下,身体呈现出不同的律动。

观众的情绪也被这样的舞蹈和音乐牵动着,像是失去了空气,他们不由自主屏住呼吸,直到一声平静地的“I ask”,镜头切换至舞台左边的镜头,另一个摄影师往前推进,直到屏幕里只有Gari一个人。

音乐重新迭起,雨太大,聚起了洪水,涛涛的怒气滚滚而来,接连两声的质问演唱,Gari从三角阵型前方走出,后方的男孩们再次聚集成一个球体,在又一次缩在一起舒展地动作后,他们踏着House的舞步悠悠闲闲地散开,阵型变成了两排,Gari慢慢后退,站在了第一排的正中间。

镜头再切,切给了最开始的摄影师,他此刻正站在舞台上最远的位置,将所有人拍摄进去。

连着三段的以“Hug me”开头的高潮语段是差不多的舞蹈动作,编舞师在这里采取了更有记忆性的编舞,和先前如同炫技一样的Hiphip不一样,这里的嘻哈动作和舞步并不难,但却很有节奏,依旧是大开大合的框架,随着鼓点有节奏地进行动作变换,连续三次,手部动作从左到前到右,腿部动作没有变化,但倾斜的角度不同。

过于整齐的齐舞引起了台下一片“哇”声。

摄影师在这一段里明显能看出Gari和其他男孩们的不同。和卯足了劲儿想表现的练习生们不一样,这位已经成熟的idol的动作更游刃有余,三段相差不大的动作,他的力度是递进的,就像是他先前观看MV时的感受一样,嘻哈Gari拯救眼镜Gari的心情是越来越迫切的,到最后第三段的时候,他的力度已经超过了那些男孩们,但核心却依旧稳固。

他不知道他泡了多久的练习室,但是出道三年舞台实力还能进步的idol确实不在多数。

“Hug”之后,情绪缓和了些许,台下的观众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

阵型似乎被确定了下来,在第二段开始时,Gari身后那群男孩们像被定住了身体,维持着各自不一的pose,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是每当Gari重复一次“I ask”,他们又能缓缓地动作,可这些动作只是一步,他们的上半身依旧像是被人困住了,就像是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提线人偶。

这时,红蓝卫衣的Gari从人群中走出来,抬手比着寻找、远望的动作,他又往后退了几步,踩着House的舞步,滑步、旋转,最后在男孩们的一步步中,绕着被定住的人群跳了一圈。

歌曲到这里的时候,情绪相较之前是略显舒缓的,阵型由两排变为三排,依旧是听见指令才能进行的动作,只不过和先前只能动脚不同,现在的他们无法移动,但却可以改变上半身的动作,张开、比心、握拳、握手,每个人动作不动,但身体倾斜程度一致。

杂乱中含着统一,统一交织着杂乱。

音乐进行着,舞者也在动作中,直到天际一声狼嚎,Gari重回第一排正中间,定住的男孩们才如梦初醒,手脚齐动,一同开始跳舞。

依旧是House风格的舞步,他们各自跳着各自的舞,蛇形wave,企鹅滑步,他们依旧被钉在原地,像是一个个被固定在位置上的舞者,在一场浩大的party中假装自由地跳着自由的舞蹈。

Gari也是其中的一员,相比于其他男孩们,他的舞蹈结合了popping和House,舞步轻松松弛,可手部动作又如同被束缚一样地机械动作着。

鼓点逐渐激烈,天际的金光转换为金红色的光芒,伴随一声重鼓和激烈的合成器乐声,在又一声“Hug me”中,红蓝卫衣的男孩仿佛挣脱了束缚,像是丢去什么烦恼似的,他走向左边,没给人一点防备的机会,猛地踹向了镜头。

哪怕这位摄影师早有准备,可在那只红板鞋踹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最远处的全景拍摄摄影师稳稳把着镜头,哪怕身后观众们惊呼,他也纹丝不动。有了上一次手抖的经历,如今他锻炼成功,已是铁石心肠。

黑框眼镜伴随着Gari的动作落地,镜头切换到另一个,全景拍摄。

金红色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被解开束缚,舞台上的男孩们自由地运动起来,阵型由三排变两排再变三角形,再之后依旧是先前那段有记忆性的编舞,但是节奏却越来越快,像是绝境中找到了人生快乐的亡命者,又像是重整旗鼓再次奔跑起来的巨人,欢快和自由的气息从舞台上弥漫下来。

观众们忍不住跟着唱:“Hug me and follow me,leave it and destory it!”

连续两遍的高潮循环,一遍重复了左边动作,一遍重复右边,在一声如同终结又如同新生的“咚”之后,所有人刷地定住。

被“踹”的左边镜头兢兢业业地凑到前面去,进行Ending pose的拍摄。

一滴汗珠从Gari的额发流下,落在右侧的鼻梁上。金红色的光芒映照在他深灰色的眼中,在变换下不停跳跃,像是摇曳的火焰,与舞台开场时的寂寥冷淡截然不同。

台下原本还只是小声的欢呼,到后来一声盖过一声,观众们一起呼喊着一个名字。

“Gari!Gari!Gar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