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意意 为什么独独屏蔽我一个人?……

池砚舟倚靠在座椅上, 微阖眼睛醒酒,男人揉揉太阳穴,

他酒量很好, 区区半瓶红酒算不了什么,没有醉。

只是, 心烦意乱头更容易晕。

闭目养神改变不了焦躁的心情, 池砚舟打开车载冰箱, 手指握在冰水上, 想到沈栀意的话,选择放下。

男人摸出一瓶常温的矿泉水,灌进喉咙里, 愈发烦躁。

他点开行车记录仪,查看沈栀意发生了什么事。

视频显示, 她行驶在中间车道, 前方是红灯, 路上的车子缓缓停下, 她也不例外。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从左侧冲出来,想要加塞变道,这时, 行车记录仪晃了一下, 她的车子被人撞了。

空出来的距离不够, 导致发生了事故。

前方车里下来一个男人,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无非在掰扯事故责任方, 对方不想担主要责任。

池砚舟吩咐司机,“再快一点。”

司机应声,“好的, 池总。”

庄园位于郊区,距离老城区,不是工作日不是上下班晚高峰,作为城市主动脉,高架上车流拥挤,近乎蜗牛爬行。

司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

池砚舟给沈栀意打电话,始终无人接听,视频里时不时出现她的身影,手里没有拿手机。

沈栀意站在路边,等待保险公司的人来核实情况,眼下出现了一个问题,车子登记在池砚舟的名下,需要他来配合处理。

她从车里拿出手机,发现有几条池砚舟的未接来电,最近一条在一分钟前。

想来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栀意拨通他的电话,电话秒被接听,只听见他说:“沈栀意,我在路上了,别担心,我马上到。”

男人沉稳的安慰式的清润嗓子从听筒对面传来,好似溪涧缓缓流淌的山泉水。

在深夜里,在事故之后,安抚了她的心。

“你有没有事?”

沈栀意惴惴不安喊了一声,“池总,我没事,就是车子。”

终于过了拥堵路段,池砚舟沉声道:“你没事就好,车子坏了拿去修,我知道,事故不是你的问题,是对方加塞导致的。”

沈栀意点点头,“是的,他没有空还挤上来,还叫嚷着,想让我负次要责任,我没同意。”

车子不在她的名下,到时负责任的是池砚舟,她承担不起。

池砚舟冷声说:“他做梦。”

男人的手指重重点了点矿泉水瓶,竟然敢对他老婆凶。

池砚舟到达事故现场,他急忙推开车门,跑到沈栀意身边。

“你有没有事?”男人的嗓音里夹杂浓浓的担忧之音,他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姑娘,握住她的手翻转查看有没有伤口。

甚至转到女生的背面,查看后脑勺和脖颈,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沈栀意摇摇头,“我没事,他开的不算快。”

她远远看到身形挺拔的男人像风一样跑过来,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比她想得要来的迅速,一瞬间,四周的声音全然消失。

池砚舟抬眸在四周寻找,黑眸聚焦,“对方人呢?”

“那儿。”沈栀意指向路边站着的男人,扯住池砚舟的衣袖,“池总,刚刚交警已经认定过责任了,对方全责,就是车子凹下去一点,要拿去修。”

“这个不算事,小磕碰正常。”池砚舟不在意车子的死活,只在乎沈栀意有没有事。

沈栀意张口说:“对……”车子非她的原因导致的事故,但毕竟是她开出去的。

她的一句“对不起”没有说出口,被男人截断。

池砚舟轻声说:“不用说对不起,和你无关,你是无妄之灾。”

对不起表明了亲疏远近,她和他分的清清楚楚,她没有将这辆汽车视为自己的东西。

这根本不怪她,谁会对不是自己名字的东西有认同感呢。

车子是,房子也是。

责任在于他,当时签订合同只给了金钱,忽略了其他方面。

老城区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秋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楚笙宁自觉待在一旁,不打扰这对塑料夫妻。

秋风除了带来声响,同时送来了酒气。

沈栀意的鼻尖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是葡萄香,酒香并没有消失,一直萦绕在她周围。

“那个,你……”女生欲言又止,及时止住了话头,没有问出口。

池砚舟垂眸问:“想说什么?”

沈栀意:“没什么。”

以他们的关系,她没有资格询问他晚上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为什么会喝酒。

池砚舟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红酒香气,男人主动解释,“晚上我去了余子昂的酒庄,喝了半瓶酒。”

他持续补充,“我没有去酒吧,和他聊了一会,就来找你了。”

“这样啊。”沈栀意攥紧手掌,“你去哪是你私人的事情嘛,不用和我说的。”

池砚舟微勾唇角,正色道:“那可不行,这一年你是我老婆,理应享有知情权。”

沈栀意纠正他的措辞,“假老婆,不算真的。”

池砚舟持他的观点,“假老婆也是法律认证的合法的老婆。”

男人凝视女生的眼睛,启唇说道:“沈栀意,我不会乱来,结婚的忠诚我时刻谨记并且遵守,即使是合约婚姻,我也会牢记。”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路灯是夜晚的心脏,在闪烁,在发光。

沈栀意顿觉呼吸不上来,胸腔内的氧气像是被抽干,她的心脏亟待补充血液,恢复呼吸循环。

半晌,她缓过神说:“池总,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用在意这些的。”

池砚舟语气正式,“我在意,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快成负面典型了,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罪名和骂名我承担不起,我们最讲究生前身后名。”

“噢噢噢。”沈栀意喃喃吐槽,“可是你酒吧去的也不少。”

上次遇到他就是在会所,一看便知是常客。

池砚舟为自己解释,“会所是余子昂约我去的,每次都是他,他想考察别人家的酒,非拉着我去品尝。”

沈栀意抿唇笑,“他知道你在背后说他坏话,让他背锅吗?”

池砚舟急忙辩驳,“我说的都是实话,沈栀意,你信我。”

自证是最要不得的事,他现在迫不得已。

沈栀意弯了弯漂亮的眉眼,“我信不信不重要的。”

池砚舟口吻认真,“重要,特别重要。”

另一边,保险公司的人做好记录,沟通了后续情况,交警出具简易版事故认定书,后面找时间再去交警大队处理,今晚先告一段落。

一个男人站在树下喊,“意意,我们走喽。”

沈栀意挥挥手,“好,我这就来了。”

喊他‘意意’的不是楚笙宁,池砚舟循着声音看见一张陌生男人的面孔,气质吊儿郎当。

他喊的是‘意意’,和梁修宴‘小师妹’一样,让人别扭不爽的名称。

池砚舟拉住沈栀意的手腕,“他是谁?”

“我小学同学。”沈栀意甩开他的手,“池总,不和你说了,我们要去吃饭了。”

他急匆匆从郊区赶回来,她要和别人吃饭,不问他去不去。

池砚舟捂住胃,佯装胃疼,“我也没吃饭,胃好疼。”

沈栀意并不上他的当,“那你快去吃吧,拜拜。”

女生走出去两步,回头笑着说:“池总,你捂错位置了,那是肚子,不是胃。”

池砚舟气极反笑,“行,行,行。”

男人却跟着她的步子走,她快步走他跟上,她慢步走他停下,始终保持合适的距离。

连楚笙宁和俞泽宇看出了猫腻。

“意意,那人跟着我们。”

“意意,池砚舟在干嘛?”

附近有一条老式小吃街,他们的目的地便是那里的烤肉店。

偏路边小店苍蝇馆子的经营模式,不像池砚舟会考虑的饭店。

沈栀意站在原地等池砚舟,“你怎么和我一路?”

池砚舟内心坦荡,“我去吃饭,这附近的饭店都在这条街上。”

沈栀意恍然道:“哦,那你慢慢看吧。”

她赶上朋友的脚步,时不时回头望池砚舟,街上的人多数成群结伴,不忍看他一个人落寞的身影。

沈栀意询问楚笙宁和俞泽宇的意见,她跑回池砚舟面前,“池总,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池砚舟装作为难,“很勉强那就算了,不好打扰你们同学聚会,毕竟我是一个外人。”

沈栀意说:“不算聚会,就是老朋友久别重逢,不过的确挺打扰的,你又不熟,你不想来就算了。”

她偏要治治他阴阳怪气的毛病,不知道和谁学的。

池砚舟弯腰,他扬起眉峰,“那我偏要打扰到底。”

拐了个弯,到达目的地,藏在小巷子里的宝藏烧烤小店,沈栀意看看门头,“池总,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店,卫生和服务比不上你经常吃的那些。”

池砚舟:“无所谓,好吃就行。”男人迈开长腿,走进店里,自觉坐在沈栀意身边。

俞泽宇抽出纸巾擦桌子,“意意,不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吗?”

沈栀意纠结怎么介绍,她想到了万能的称呼,“池砚舟,是我朋友,上班认识的。”

俞泽宇理清,“那就是同事关系。”

沈栀意向池砚舟介绍,“俞泽宇,我小学同学。”

俞泽宇纠正她,“是小学同桌,比同学更熟一点。”

池砚舟的关注点是,“你们学校是男女同桌?那多不好,现在孩子早熟。”

沈栀意被他的问题带跑,蹙眉问:“你们不是吗?老师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池砚舟给沈栀意倒水,“不是,从小到大我的同桌都是男的,可不像你们,多少年还记得同桌是谁。”

俞泽宇不甘示弱,“我们初中也是同学,所以记得格外深。”

他转开话题,战火引到池砚舟身上,“池先生还真是巧,刚好路过这里。”

楚笙宁默默看戏,有的人好像在意了。

池砚舟拆开消毒好的餐具,放在沈栀意面前,“不巧,我知道意意出了车祸,特意赶来。”

谁还不会喊一声“意意”,他还能喊别的呢。

结果,姑娘从桌底下踢了他一腿,示意让他闭嘴。

这次比之前的力道更重。

沈栀意哂笑道:“他说话就这样,夸张惯了,你别搭理他。”

她问俞泽宇,“你怎么来了南城?”

今天在路上遇到实属巧合,来处理事故的交警刚好是俞泽宇,老同学多年不见,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

俞泽宇点好自己要吃的菜,将手机递给沈栀意,“你和楚笙宁都在这,我想着投奔你们,起码有个照应。”

沈栀意看向菜单,幽幽感叹,“我们还没站稳脚跟呢,”

俞泽宇闲聊道:“你不是去买房了?朋友圈还发了。”

这个问题伤害到了池砚舟,只有他看不到沈栀意的朋友圈,可能还不如普通网友,起码不会被屏蔽。

沈栀意尴尬笑笑,“瞎看看,给自己树立一个目标,工作才有动力。”

她不敢偏头,不敢看池砚舟的表情,这下实锤她屏蔽了他。

女生用余光瞄到,男人正好整以暇地看向她,微微的笑容里藏着意味深长的意味。

沈栀意瞥到手机屏幕,池砚舟只发了一张截图给她,是他点进去她朋友圈的画面,没有配任何文字。

似乎在等她解释。

斜对面的俞泽宇又问:“挺好的,你还没有男朋友吗?”

沈栀意心里忐忑,“没有,你变了啊,和父母一样啰嗦。”

别再问了,她好怕池砚舟自曝,男人的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容,比刚刚深了一分。

俞泽宇:“毕竟年纪上来了,开始关心别人的人生大事了。”

本店的烧烤特色是菜品半熟,自己体验烧烤的快乐,简而言之,剩下的需要自己烤。

服务员陆陆续续上菜,不知谁点了烤鲫鱼。

俞泽宇皱眉,“意意她不吃鲫鱼,嫌刺多。”

沈栀意吃惊问:“这么多年你还记得。”

俞泽宇:“有次鱼刺卡到你的喉咙,吓死我和楚笙宁了,还好卡的不深,鱼刺不大。”

多年前的事,沈栀意心有余悸,“所以我现在吃鱼都小心翼翼,不想再进医院。”

池砚舟夹了细腻的鱼肉在沈栀意碗里,挑衅地看向对面,“这个位置没有刺,而且刺我挑干净了,不用担心。”

他专门挑出去刺,只夹了鱼肚子部位的肉。

楚笙宁目睹全过程,只想找个人聊天啊,分享眼前的八卦。

好一出大戏啊,正宫完全没有地位,默默做人夫挑鱼刺烤肉。

她都有点心疼了。

楚笙宁喊沈栀意去卫生间,她小声说:“今天池砚舟不太对劲。”

沈栀意:“怎么说?”

楚笙宁:“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吃饭吧,他在你面前像孔雀开屏,又是烤肉,又是倒果汁,殷勤得很,今天也烤肉也夹菜,但完全不同的感觉,有点收敛了。”

沈栀意大概记得,那天她根本没有机会拿夹子,面前源源不断有肉,“他那天想试试烤肉玩吧,毕竟大少爷没有伺候过人,还孔雀开屏,给谁开。”

楚笙宁:“意意,你就装吧,除了你还能是谁。”

“我没装,他亲口说的‘没有喜欢的人’。”沈栀意面无波澜,抽出纸巾擦手,“你也说了,他很会撩妹,无意之举,你看看你脑补了多少。”

还真是,天生会把妹的人。

楚笙宁从嗑CP边缘回到现实,“是哦,所以在他面前需要十二分的定力,连我差点都被他骗了,明晃晃是因为俞泽宇和你熟,妥妥占有欲作祟,男人就这样,即使不喜欢,也不想自己的人被人觊觎。”

沈栀意认同观点,“所以呀,我有一千分的定力,也能分清楚现实是什么。”

两个女生回到座位,桌子上的肉只多不少,沈栀意问:“你们没有吃肉吗?”

俞泽宇:“等你一起。”

直觉告诉她,两个男人好像不太正常,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以至于后半程几乎没有人再聊天。

池砚舟沉默的不像他。

吃完晚饭,沈栀意和俞泽宇楚笙宁告别,她忘了下午的话,没有回云澜湾,而是下意识回臻悦府。

即使不想承认,在她心里,臻悦府的分量逐次增加。

司机在前面开车,沈栀意坐在左侧,怀里抱着抱枕,她本想慢慢疏远池砚舟,回到最初的状态。

可,终究没有做到。

两个人一言不发,直到打开家里的大门,矜贵的男人才开口。

“沈栀意,解释解释吧。”

男人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沈栀意被挤到大门左边的角落里,他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

颀长的身影完全包裹她,没有透出缝隙的光亮。

小夜灯亮起,只有昏暗的灯光照明。

沈栀意抬头望,心跳漏了一拍,池砚舟的下颌线紧绷,深邃的五官被黑影笼罩,辨别不出他的表情。

那双黑眸死死咬住她、跟着她,不让她逃离出自己的视线。

她明知故问,“解释什么?”

男人凑到她的耳边,问:“为什么独独屏蔽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