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撩她 谨遵沈老师教诲

深夜, 万物俱寂,窗户紧闭,听不见任何嘈杂声。

除了心跳声, 规律、清晰。

沈栀意瞅一眼墙上的时钟,眉头轻蹙, “12点30分, 怎么了?”

她站在茶几旁, 池砚舟坐在沙发上。

男人散发的冷冽气场随风飘荡, 将沈栀意完全包裹,和淡淡的酒香混合。

老板没有说话,沈栀意抬眸偷瞄他的表情, 男人矜贵的脸慵懒而淡漠,睫毛垂下黯淡的阴影, 神情疏离意味不明。

池砚舟正看向她, 眸色似点漆, 敏锐的目光如冬日清晨的寒霜, 让人胆寒。

沈栀意的小动作被当事人当场抓住,她心虚地低下脑袋,轻轻唤了一声, “池总。”

晚上喝了一瓶果酒,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 反应慢了半拍,无暇去猜池砚舟问题的缘由。

至于他冷冰冰的语气和表情, 她已然习惯, 不觉得有异样。

老板想教训人,不需要理由。

客厅内陷入安静,沈栀意的身体微微晃悠, 她又晕又困,耳膜里回荡楚笙宁的歌声。

“为了生活的逼迫,颗颗泪水往肚吞落,难道这是命,伴舞摇呀摇,搂搂又抱抱,人格早已酒中泡。”

《舞女泪》旋律太洗脑,她不禁在心里哼起曲调,多么心酸的一首歌。

沈栀意的思绪早已跑到九霄云外。

池砚舟捏了捏鼻根,男人无奈“嗯”了一声。

沈栀意抬手将掉落的刘海掖到耳后,小声询问:“池总,没事的话,我先去睡觉了。”

她笔直站立在他的对面,自动开启罚站模式。

上班面对领导,下班面对老板,除去睡觉的8个小时,16个小时的牛马生活。

只剩358天,坚持住,印证了歌曲里唱的那般,为了生活。

她没有明白他的话,池砚舟吐了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缓,“你知不知道,大晚上很危险,如果你出事,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沈栀意绽开恬淡的笑,咕哝解释,“池总,法治社会,不会出事的,而且我之前加班到下半夜都没事。”

池砚舟被她的话噎住,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莫名的怒气堵在胸口,释放不出去。

他瞥见她的连衣裙,纤细的胳膊裸露在外,嫣红的唇瓣一翕一合。

半晌,男人思绪回笼,佯装无意问:“你今天去约会了?”

“是啊。”沈栀意毫不犹豫回答,女生仰起头,粲然一笑,眼睛里似乎闪过了细细碎碎的流星。

和谁?

这个问题卡在池砚舟的喉咙,最终咽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转而问道:“你不冷吗?”

“不冷啊。”

沈栀意搓搓胳膊,盛夏季夜晚会保持30摄氏度以上的夜温,和冷没有关系。

垂在胸前的单股麻花辫发尾皮筋断裂,头发散开,刚刚掖好的刘海瞬间滑落。

遮住白皙清冷的肩膀。

池砚舟摆摆手,“你先去睡觉吧。”

“好,池总,晚安。”沈栀意走到次卧房前,转过身说:“池总,今晚只有宁宁一个人,是女生之间的约会哦。”

她意识些许昏沉,没到不能思考的地步。

解释清楚莫须有的误会,合作才能愉快进行下去。

池砚舟淡淡说:“哦,下次早点回来,两个女生也不安全。”

沈栀意回:“没事哒,我们经常出去玩。”

池砚舟:……都是成年人了,随她去吧,今天怎么这么啰嗦,一点都不是他的性格。

周一一早,一周的万恶之源。

沈栀意摁掉闹钟,挣扎爬起来,她坐在床上,抓抓乱糟糟的长发,头有点痛,太阳穴突突跳,用手捶捶脑袋。

女生站在洗手台前刷牙,泡沫溢到嘴唇,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事。

池砚舟教训了她,说她回来太晚,说外面危险。

他怎么和她爸妈似的。

晚上不安全女孩子要早点回家,怎么不去教育男人不要违法犯罪呢。

沈栀意转念想,以现在他们的关系,一旦出事,他作为法律意义的丈夫,成为第一嫌疑人的可能性最大。

进而对公司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商人重利,情有可原。

沈栀意瞥一眼台子上的手机,赶紧吐掉泡沫,“来不及了。”

她火急火燎换衣服梳头,在门口差点撞到池砚舟。

女生急忙后退,投怀送抱的罪名她担当不起。

“早,沈栀意。”池砚舟主动和她打招呼,慢条斯理扣上袖扣。

一件灰绿色的衬衫,添了随性的气质。

“池总,早。”沈栀意心跳莫名加快,绕过他,跑去玄关。

她今天是通勤穿搭,普通杏色上衣搭配阔腿裤。

同样低饱和度的衣服。

两人一齐踏进电梯,女生站在电梯面板前方,男人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

电梯即将到达一楼,池砚舟开口,“一起走?司机在地库。”

沈栀意客气拒绝,“不用麻烦,池总,我们两个一起目标太大,容易暴露。”

电梯到达一楼,沈栀意和池砚舟同时说话。

“在B区放下就好了。”

“池总,再见。”

一楼有上电梯的邻居,挡住了池砚舟的视线。

她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径直向单元门外跑去。

望着女生纤薄的背影,池砚舟心想,他们好像地理课本中的三江并流,在峡谷中并肩前行,又在峡谷中拐弯,流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三伏天,早上气温攀爬至高温线,人行道上举着蓝色太阳伞的姑娘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为了和他保持距离,宁愿走路坐地铁。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老城的街道,地铁穿行在地下隧道中。

一上一下,驶向同一目的地。

池砚舟乘坐专梯直抵顶楼,指节轻叩桌面,面容冷淡,“周泽川,跟我进来。”

“好的,池总。”

总裁办的其他同事给他打气,“周助,加油。”

她们暗自庆幸,“幸好我们不用直接接触老板,伴君如伴虎啊。”

“谁说不是呢,还要随叫随到。”

“周一一大早就被喊进去,吓人。”

办公室大门紧闭,男人的身体向椅背靠了靠,手指摩挲钢笔,眼眸深邃,“梁修宴什么时候来办理入职手续?”

周泽川打开微信的沟通记录,“后天上午9点,他说有些私人的事需要处理。”

“我知道了。”池砚舟淡瞥一眼,心里有数,“把研发部门最新的分组情况发我。”

周泽川时刻准备,“池总,发您了。”

男人自上而下浏览一遍,仔仔细细检查右侧的负责人名录,眉头越皱越深。

里面压根没有‘沈栀意’的名字。

池砚舟神色凝重,钢笔丢在桌上,“砰”一声打破了宁静,质问助理,“为什么沈栀意还不在项目小组里?喊钱海成上来见我,立刻马上。”

“我现在去。”事态紧急,周泽川选择乘专梯下去喊人。

总经理办公室内,气氛压抑,似乎被热带低压笼罩,呼吸吐气之间,沉重无力。

池砚舟直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钱海成面前,居高临下发问:“钱总,我想知道,为什么沈栀意和周依然一直被你排除在项目之外?招人的目的是什么?等年底优化,还是随意找个理由开除?”

男人音调平平,没有发火没有咄咄逼人,只是正常询问。

钱海成临危不乱,“暂时没有适合她们的工作。”

这两个女生不是他招进来的,不仅不好掌控,做事轴不懂变通,对他避而远之。

他想逼她们自己离职,怎么惊动了老板。

池砚舟俯瞰南城城市风景,一字一句讲述,“沈栀意和周依然毕业于南城工业大学,在校成绩优异,一个综合能力强,一个擅长空气动力学,你告诉我没有适合她们的岗位,你自己信吗?”

钱海成:“她们是女孩子,吃不了苦,而且女孩子经常熬夜不好,我也是为她们着想。”

好一个为她们‘着想’,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行自己的私心。

池砚舟都想给他鼓掌,轻嗤道:“收起你的偏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男人缓缓走到钱海成身边,俯下下半身,眼神凛冽,“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什么。”

拉帮结派、结党营私、挑起对立、公报私仇。

钱海成当即表态,“我这就回去安排。”

池砚舟掸了掸手心的灰,“研发部总监后天上任,由他进行后续的项目安排,不牢钱总费心。”

对于这位即将上任的总监,钱海成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人能力出众,老板亲自去挖的人。

这无疑威胁到他的位置,更是赤.裸裸地削权。

沈栀意和周依然恐怕只是借口,给了池砚舟一个正当的理由敲打他。

百密一疏。

钱海成连连应声,“池总,我下次一定注意。”

他见识过池砚舟的手腕,别看年纪轻,对于老员工和关系户毫不留情裁撤,斗得过一堆人。

不然,他也不会隐忍到现在。

“期待听到钱总的好消息。”男人一句话的重音落在最后三个字上,左手放在一旁的沙发扶手。

池砚舟转过身坐到椅子上,唇角微勾,‘好心’吩咐助理,“周泽川,送钱总回去。”

“钱总。”周泽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和请钱海成上来一样,周泽川亲自送他下去。

在电梯里,钱海成旁想敲侧击从周助这里打听发生了什么,结果,什么都打听不出来。

周泽川将人送到研发部,和老板汇报,“老板,人已送回。”

池砚舟微微颔首,吩咐他,“调查公司里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通知人事和各部门,招人不能卡性别。”

周泽川了然,“我现在去。”

楼下,钱海成回到产品研发部,率先喊沈栀意进办公室,笑嘻嘻说:“栀意,你坐。”

沈栀意不明所以,不敢坐下,站在办公桌前面,“钱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钱海成抿一口茶水,“没什么事,你和池总很熟怎么不早说。”

此话一出,沈栀意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用余光观察钱海成。

他是发现了什么猫腻吗?

很快被她否定,如若他真的知道她和池砚舟的真实关系,不会是试探的态度。

在表面上起码会笑脸相迎。

沈栀意保持冷静,坚决否定,“钱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和池总并无任何接触,谈不上熟悉,而且老板估计都不知道我是谁。”

钱海成:“我都知道了,你和池总嘛。”

沈栀意装听不懂,“您知道什么了?我也想听听,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我和池总很熟。”

她继续说:“如果很熟,我早就申请参与核心项目的研发了,钱总千万不要相信谣传,我就是一个新入职的普通员工,哪里会认识池总,这样对池总声誉也不好。”

有理有据使人信服,不慌不忙撇清关系。

钱海成同时在观察沈栀意的神情,想看出她有没有说谎,什么都没看出来。

“你想参与哪个项目?”

沈栀意抿唇笑笑,“钱总,我都可以,不挑。”

“好的,你先回去,喊周依然进来。”

钱海成用同样的方法去诈周依然,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

不熟、不认识,从来没有接触过老板。

和男女之情无关吗?

真的是他多想吗?

那老板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是怎么回事?结婚了吗?还是对戒?

不管怎样,对象不可能是小员工。

沈栀意坐在工位上,掏出手机打开和池砚舟的对话框,悄悄输入消息,【池总,钱总刚刚诈我,说我们很熟,我给应付过去了,你暴露什么了吗?】

合法夫妻,偷感十足。

池砚舟:【我们难道不熟吗?民政局名字并排摆。】

沈栀意:【我是说法律上的关系。】

池砚舟:【没有,在公司只有周泽川知道,过去现在未来都是。】

沈栀意:【好的池总,不打扰你了。】

池砚舟喊来周泽川,嘱咐他一件事,“你去散布一则消息。”

周泽川切换小号,两个号自导自演在小群里散发八卦。

做助理真难。

A:【池总好像有结婚了。】

A1:【怎么说?】

A:【无名指戴了对戒。】

配了池砚舟的偷拍照片,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朴素的银色戒指。

地点是电梯口,这样嫌疑人可以是任何人。

A1:【确定不是首饰吗?】

A:【你什么时候见过池总戴首饰?】

A1:【长得漂亮吗?】

A:【听说是沈家的大小姐,长得自然漂亮。】

于是,经过一中午加一晚上的发酵,池砚舟结婚的消息传到公司每个角落。

自然也传进钱海成的耳朵里。

公司男员工偏多,架不住男人更八卦,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周依然围观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偏头小声和沈栀意说:“原来是沈家大小姐啊,我来搜搜网上有没有照片。”

沈栀意讪讪附和,“噢噢噢。”作为当事人,她什么话都不能说。

周依然在各个平台搜索,一无所获,“网上倒是有个沈家,家里的孩子保护得很好,没有照片。”

“老板的私事人家想说自然会公布。”沈栀意说。

一句‘大小姐’让所有人的猜测偏离了方向,任谁都猜不出来,真正的‘合法对象’在公司。

周三,梁修宴前来星熠科技入职,池砚舟和周泽川一同欢迎他。

谁都能看出老板对他的重视。

直到此时,沈栀意才知道师兄答应了入职,池砚舟和梁修宴无一人告诉她。

以她对他们的了解,师兄是想制造惊喜,而池总更简单,没必要和她说。

他们本就不是需要报备的关系。

池砚舟当场宣布,“以后研发部的相关事宜全权由梁修宴梁总负责,直接向我汇报。”

越过钱海成,准确说,他们现在是同一职级。

这一高调的举动,无疑表明了老板的态度,梁修宴的分量之重。

周泽川说:“梁总,来看看你的办公室。”

三个人在办公室中商谈了细节,池砚舟抬起手腕,看向银灰色的表盘,“梁总,聊的差不多,我先上去。”

梁修宴:“池总,你忙。”

他瞬间投入工作,同时发现了原本安排的不合理之处。

选择先去了解每个人的能力和专业水平,给到相应的调整。

经过一上午的研究,梁修宴初步做了部署,能力是一方面,性格也很重要,这是一个合作的过程。

临到午饭时间,沈栀意在食堂遇到了梁修宴和池砚舟,两位男人同时踏进食堂,引起了小范围轰动。

同色系白色衬衫加黑色西服裤,养眼。

池砚舟正低头和周泽川交代事情,梁修宴看到她,主动走上前。

沈栀意先打招呼,“师兄,不对,现在是梁总。”

梁修宴笑笑说:“还是师兄听着顺耳,以后多多指教,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沈栀意莞尔一笑,“期待和师兄一起并肩作战。”

她微抬眼睫,被一道目光锁定,池砚舟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向她。

脸上是意味不明的表情。

沈栀意指指后方,“师兄,池总还在等你吃饭,我也去吃饭了。”

梁修宴:“好,我过去了。”

沈栀意排在打饭的队伍末尾,端着餐盘找到周依然,她一脸发愁,没有动筷子。

“怎么了?然然。”

“意意,你说我们能参与研发了吗?”

沈栀意毫不犹豫说:“肯定能,师兄不是钱总,我相信本周五之前,我们就会加入研发队伍中。”

周依然望向窗外的天空,“希望我可以早点骄傲地说,这是我研发的无人机,可以撒药,可以投炸弹,什么破族谱,我才不稀罕入,我要翱翔天际。”

沈栀意:“一定会的,你这么优秀。”

重男轻女从来没有被消灭,存在于社会的每个角落。

她们要的不是优待,而是一个被公平对待的机会。

周依然戳沈栀意的胳膊,“意意看群,明晚聚餐,在五星级酒店,池总真的很重视梁学长。”

她们不是一个导师,但在学校听过梁修宴的大名。

沈栀意:“那我们可要好好尝尝,和普通饭店区别在哪。”

周依然:“那我也要尝。”

下午,梁修宴找研发部每个人谈话,时间不长,仅十分钟,足够他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再结合专业能力,进行最优解的组合。

一个合格的领导,要发挥出每个员工的最大能力。

梁修宴面对沈栀意,专业层面的知识无需他多言,“师妹,我对你就一句话,让我早点看到曾经的沈栀意,那个无畏的小师妹。”

沈栀意:“我知道了,师兄。”

曾经的她无畏无惧,会争取自己想要的事。

只是离开学校,大环境告诉你,有个工作不容易,面试告诉你,无数企业卡性别公然歧视。

她也渐渐学会了妥协。

经过谈话,梁修宴初步了解每个人的性格和能力,拟定了新的项目分组情况。

他又进行了微调,终于满意,发在研发部的群里。

同时发送邮件抄送池砚舟和周泽川。

看到分组安排,沈栀意和周依然终于明白了那句‘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什么感受。

“我说的对吧。”

周依然感慨,“不愧是我男神。”

沈栀意不解问:“师兄什么时候是你男神了?”

周依然:“就刚刚。”

她终于不用只研究数据了,她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了。

池砚舟转动椅子,顿觉前途广阔,“身上担子轻了点。”

周泽川疑惑问:“老板,梁总为什么这么快就改变了想法?”

“你问梁修宴,我又不是他。”池砚舟卖了一个关子,轻易放弃不是他的性格。

梁修宴这样的人,不为钱不为权,能图什么呢?

于是,池砚舟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总没有错,他找人透露了公司的一个项目计划。

竟然真的打动了梁修宴。

这一步,走对了。

周泽川哪里敢问当事人,人现在是老板眼前的红人、公司未来的支柱,“来了就是好事。”

他如实禀报,“关于您和‘沈大小姐’结婚的消息,公司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包括食堂的大叔和阿姨。”

池砚舟脱口而出,“梁修宴知道吗?”

周泽川纠结说:“应该不知道。”

他演戏的时候人还没来公司,他又不能拿大喇叭在人耳边喊“老板是已婚”,多奇怪啊。

顿了片刻,池砚舟敛下神情,“算了,不重要。”

周泽川忽而想起他散发的消息,老板特意用‘沈家千金’,是为了保护沈栀意吗?

和有钱人结婚,可能会引来竞争对手的报复。

梁修宴入职欢迎仪式当天,沈栀意和周依然卡着下班时间收拾东西。

“吃大餐去喽。”

周依然最近心情不错,她实打实参与到产品研发,不再是边缘人物。

除了和沈栀意分属在两个项目组之外。

沈栀意点开打车软件,“走吧,我打的车到了。”

周依然:“意意,你太好了,回头看看车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栀意学车站门前的司机说话,“好嘞,五块一个人,上车就走。”

周依然大气说:“给,另外五元是小费。”

作为部门中少有的女生,为了降低存在感,沈栀意和周依然选择坐在距离主位最远的区域。

周依然好奇打量包厢装修,“好豪华啊,我第一次在百米高空吃饭。”

沈栀意:“我也是,见世面了。”

人生中第二次吃这么贵的菜,全都和池砚舟有关。

人陆陆续续到齐,最后到来的是两位领导,梁修宴和池砚舟坐在主位,沈栀意的视线被其他同事挡住,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由于今天有领导在场,包厢只有窸窸窣窣的夹菜声音,和之前聚餐完全不一样。

没有假大空的吹牛,没有乱糟糟的说话。

周泽川负责招呼和暖场,“你们随便吃,随意一些,菜不够就加。”

沈栀意看着周泽川,心想,总助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岗位,专业能力之外,性格不能内向,要八面玲珑会斡旋。

还要整天面对池砚舟,可怕。

梁修宴和池砚舟聊无人机的发展和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不时有人过来敬酒。

“池总,我去找下小师妹。”

池砚舟漆黑的眼眸瞥向拐角的姑娘,正在安安静静吃饭,全场为数不多注意力只在吃的上面的人,他佯装思考,“沈栀意是吧。”

梁修宴:“对,栀子花的栀。”

“很特别的字。”池砚舟瞳孔微缩,真不愧是师兄妹,介绍名字的方法都一样。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远。

沈栀意右手边是是空座位,蓦然坐下一个人,她咽下小排,扭头看到了熟人,端起酒杯,“师兄。”

梁修宴按下她的酒杯,“师妹,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些了。”

沈栀意悄悄说:“是雪碧,我知道你不喝酒。”

梁修宴看了眼玻璃杯,冒着白色小气泡,“喝酒误事。”

沈栀意:“是啊,有一回他们都倒了,你一个一个送回去。”

两个人聊的起劲,殊不知完全落入第三个人眼里。

酒过三巡,人群开始躁动,喝酒的人活跃场子,“池总,你结婚怎么没发喜糖啊?”

三三两两的人附和,“喜糖,喜糖。”

池砚舟颔首道:“明天一定。”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掠过,停在沈栀意的方向。

他与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沈栀意心虚低下脑袋,继续和师兄聊天。

梁修宴问:“你们都知道?”

“都知道,除了师兄你。”

梁修宴怎会不知池砚舟结婚的消息,无名指的银色婚戒存在感极强,第一次见面时在他眼前晃悠。

只不过,他向来对别人的恋情婚事不感兴趣。

沈栀意放下筷子,“师兄你这些年没遇到喜欢的人吗?”

抛开朋友滤镜,梁修宴家世人品样貌专业等方面个个拔尖。

梁修宴:“没有,忙着考研出国学习,没有时间,你不也是一样。”

沈栀意笑着说:“我和你一样,只想研究无人机。”

梁修宴:“周末去看邓教授,我俩免不了要被唠叨。”

沈栀意甩锅,“你比我大,教授更催你,到时靠师兄你给我挡枪。”

“没问题。”梁修宴道。

圆桌主位,水壶里的水洒在桌子,顺着地板落下。

周泽川忽觉裤腿潮湿,他低头一看,提醒老板,“老板,水洒了。”

池砚舟淡定地放下水壶,“哦。”

男人擦掉手心的水,纸巾扔到一旁,站起身走到靠近门口的方向。

“梁总。”池砚舟站在两人中间的空隙,假装想不起名字,试探性问:“你叫沈栀意。”

“对,池总,栀子花的栀。”

沈栀意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装不认识吗?只能顺着他的话回答。

两位大佬待在这个角落,全包厢的视线集中在此,沈栀意悄悄挪到周依然旁边。

明日需要上班,聚餐没有二场,饭局早早散了。

沈栀意拎起包快步离开,去门口等车。

梁修宴跟上她的脚步,在半道叫住了她,“小师妹,你怎么回去?”

而池砚舟站在走廊的另一侧,他不应该去地下停车场吗?怎么回事?

沈栀意扬了扬手机,“师兄,我打车。”

“走吧,我送你。”梁修宴截断她的话,“下班了,我们是朋友。”

沈栀意无声叹气,“麻烦师兄了。”

她坐进梁修宴的车里,扣好安全带,脊背挺直,像规规矩矩的小学生。

梁修宴点开地图软件,“你住哪儿?

“臻……”沈栀意哂笑道:“是云澜湾,刚搬的家,我给忘了,我来导航吧。”

梁修宴说:“蓝牙密码是641016。”

又是这串熟悉的数字,沈栀意笑着连接,“你都不换密码的吗?”

梁修宴:“不重要的懒得换。”

黑色汽车驶离停车场,不远处的迈巴赫一动不动,像沉睡在黑夜中的猛兽,即将苏醒。

周泽川开口:“老板,沈小姐跟梁总的车走了。”

池砚舟抬眸睨他,语气不善,“我眼睛不瞎。”

男人吩咐司机,“跟上去。”

周泽川小声提醒,“蔡叔,不用超过前面的车,跟在后面即可。”

他不用送老板回家,能做的就是和司机通气。

行至半路,沈栀意的电话响了,来自池儒勤。

她下意识遮挡屏幕,发挥特工能力,乖巧问好,“爷爷,您还没睡啊。”

池儒勤:“砚舟在你旁边吗?”

沈栀意心里打鼓,不敢看师兄的方向,“不在。”

池儒勤:“他这小子又不知道去哪了,不管他,车子买了吗?”

沈栀意:“买了,过两天送过来。”

池儒勤:“那就好,那就好,你别和他客气,钱该花就花,该打打该骂骂。”

“好,我听您的。”

沈栀意瞥了眼时间,“爷爷,很晚了,您早点休息。”

她挂断电话,正襟危坐,岿然不动,手心里溢出细细薄汗,落在手机屏幕之上。

心虚,要瞒天过海。

梁修宴打趣她,“小师妹你还是没变,紧张就坐得笔直。”

“习惯了。”

不能暴露她和池总关系,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沈栀意岔开话题,“师兄,你怎么又考虑我们公司了?”

梁修宴说:“池总给的钱最多,他的一个项目打动了我,自古高手在民间。”

不得不说,池砚舟有两把刷子,看透了他的心理。

他解释,“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沈栀意看到云澜湾的大门,“师兄,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小事,以前不也这样。”

每次做完数据研究,接近凌晨,男生负责送女生回宿舍。

“师兄,再见。”

沈栀意回头看师兄的车,渐渐远离她的视线,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立刻转身,向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一辆黑色迈巴赫降下车速,和她一起慢慢悠悠并排朝前走,沈栀意眉头一皱,向人行道内侧挪去,加快脚步。

车窗降下,里面露出一张熟悉的矜贵的脸,池砚舟冷声说:“沈栀意,上车。”

女生小心翼翼看看四周,两人像特务接头。

男人开口:“人已经走远了,难不成你要去坐地铁吗?”

沈栀意安心上车,“谢谢池总。”

谢谢?麻烦?池总?

池砚舟按了按太阳穴,“我们现在也算是统一战线吧,和我还是这么客气,至于吗?”

沈栀意坐在车门旁,远离男人,轻轻摇头,“不一样,你是甲方是老板。”

结婚证带不来真实的情感,敬词用来提醒自己,他们之间的鸿沟。

“行。”池砚舟幽幽道:“对你领导就不客气。”

沈栀意扭头看他,“池总,你是不是对我和师兄有什么偏见?”

男人微阖双眼,“没有。”

为了避免产生误会,沈栀意认真解释,“我和师兄我们有分寸,公是公私是私,不会影响工作,师兄不是会徇私舞弊的人。”

“我知道。”男人不再追问下去,闭目养神。

汽车与浓浓夜色融为一体,路边的大排档支起了小摊,袅袅炊烟悬在空中。

车里阒静无声,耳边只有轮胎压过马路的轻微摩擦声。

半晌,池砚舟又问:“你对我呢?”

声音无波无澜,眼皮未抬。

沈栀意搅动手指,斟酌说辞,“池总,合同里规定了,只能是公。”

用合同里的话,不会有漏洞和错误。

池砚舟淡淡说了两个字,“行,行。”

一个行是行,两个行则带有敷衍的意味。

车子到达臻悦府地下车库,一前一后走到电梯厅。

陌生、疏离,即使相处过一小段时间。

一男一女目的地是同一间房屋,没有任何亲密可言。

空气中淡淡的酒气挥之不去。

池砚舟问:“你喝酒了?”

沈栀意诚实回答,“喝了一点点,做做样子。”

“下次别喝,不安全。”

须臾后,池砚舟递给她一杯蜂蜜水。

沈栀意捧着杯子喝完,“池总,你这样说不对。”

丝丝缕缕清甜的水滑过口腔,不是甜腻的劣质蜂蜜,带着清香。

男人倚靠在吧台,目光投向女生的脸庞,“怎么说?”

女生一脸认真,“我们喝酒是我们的自由,不是旁人伤害我们的借口。”

池砚舟错愕一瞬,微勾唇角,“谨遵沈老师教诲。”

男人垂睫,语气正式中夹杂拽的尾音。

黑眸浓郁如墨,眸光中复杂光芒微微一闪。

在寂静的黑夜中,流淌不为人知的偏轨。

“砰”,一声刺耳的响动震动耳膜,打破了平静。

沈栀意顺着声源寻找,地上躺着破碎的玻璃杯,玻璃崩裂,碎片四溅。

她和池砚舟饶有默契,同时蹲下清理残片。

然而默契不足,沈栀意撞到了男人的脑袋,身体惯性向后仰,她的掌心贴地,刚好扎到了碎玻璃。

“啊。”

池砚舟急忙问:“扎到了吗?”

男人的手尴尬停在半空,没有抓住她,亦没有扶住她。